“你是谁?”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霍青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沧桑的中年男人,一时不记得自己有在这地底石牢见过这样一名守卫,而对方胸口的衣衫沾满了点点血迹,甚至可以看到被不知什么锐器刺得血肉模糊的胸膛。
很快,霍青就感到了,这个人必定不是此处的看守。
“先回答我。”越星河瞥了眼霍青手脚上的痕迹,知晓这个人的四肢已被尽废,想必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受到这般对待才是。
霍青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双碧眼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问道,“看你这样子,你并非此地看守。你又是何人?”
“哈哈哈!我看你年纪尚轻,大概是没听过本座的大名的。我说与你听,也是白说。”
越星河高傲地笑了几声,歪着头打量起了赤裸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霍青,他也在想,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到底会是怎样的身份,竟需要余九信亲自下来提人。
“你是……越星河?!”
终于,一个遥远的记忆在霍青的脑海里逐渐浮现,他想起了当年江湖之中那场惨烈的血战以及之后声势浩大的武林公审。
十余年前,墨衣邪教教主越星河杀戮无数,妄图一统江湖为所欲为,风华谷谷主陆逸云临危受命率七派十二帮携手共抗墨衣教所勾连的一帮魔教中人,终于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包括陆逸云的结拜兄弟,当时的天下第一刀的严盛也牺牲之后,方才生擒了越星河。
只不过当年因为墨衣教杀伐过盛,江湖中人对越星河无不痛恨至极,纷纷要求以酷刑将对方处死,可当时身为武林盟主的陆逸云也不知为何在公审之上公然包庇越星河,不仅不肯废去对方武功,更以卸任武林盟主之位为代价而硬将越星河押回了风华谷。
虽然陆逸云向天下保证,只要他一日不死,越星河便一日不得自由,永受囚禁之苦,但是那些受过墨衣教残害的众人却仍是不肯甘休,最后更是迫使陆逸云承诺以后每年清明公祭之时,由他代越星河长跪死难者灵前赎罪,这才让众人压下心中怒气,无法再继续追究。
只是霍青没想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地见到昔日那个令天下都为之战栗的大魔头。
而他当年与自己的弟弟永安王霍朗之间也是相处得极好,然而物是人非,多年过后,他那个平素寡言淡漠,深受他爱护的弟弟竟一跃成为了天子,而他也由昔日的贤王变为了任人羞辱的阶下囚。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错,本座便是越星河。你既然都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是否也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想起昔日辉煌,越星河心中油然生出一腔高傲,他微微仰了仰头,肃重的面容更显坚毅果决之色。
就在此时,许十三终于挣扎着爬到了甲监三的门口。
他看见越星河已经在霍青屋中了,急忙大喊道,“他是坏人,不要相信他!”
越星河回头看了眼一路爬过来的许十三,碧眼里微微一沉,起身便要走过去干掉这个多嘴的小子。
霍青看见许十三身受重伤,而且越星河居然出现在自己房中,当即也知晓这地底石牢必然出了变故。
虽然他痛恨将自己关在此处蹂躏的风华谷众人,可他也知晓越星河这个大魔头若真的逃出了这里,必将带来无穷的灾难。
“越教主,请你住手。”霍青叫住了越星河,他也不想看到许十三这个待自己还有几分善意的人惨遭毒手。
大抵是忌惮着霍青的身份对自己脱困的重要性,越星河笑了一下,这便负手站住。
“莫怕,我只是看看这小兄弟到底怎么了,怎么有脚不用,要用爬的?”
“还不是你……咳咳……”
许十三听见越星河这般讥讽自己,不禁恼火万分,只不过他现在的伤势不轻,刚说了几个字便闷咳起来,脸色也是一阵发白。
“你伤得不轻,还是好好休息会儿吧。”
越星河又走了几步,抬起右脚在许十三的睡穴上轻轻一踢,对方当即便昏睡了过去。
待处理好许十三之后,越星河才又走回了霍青身边。
霍青看了眼越星河那只姿势不太对劲的左腿,既而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抬起了头。
“越教主,莫非你已从看守手中脱困了?”
“也不尽然,这地底石牢我从未见过全貌,要脱困的话,或许还得靠你帮忙了。”
越星河所言非虚,他从第一次被押入地底石牢就被陆逸云令人严加戒备,必会被蒙眼堵嘴塞耳由人搀入,而每次被押出去也是受了这种种禁锢,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看到这甲字监外的情形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