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恒点点头,「如此也好。」
送了两人出去。
待他回来,见莫霖站在男子身边,正看那十几只针灸入针的位置,不由失笑,「湿衣服还没换,杵在这里做甚,平日里考校你医术这叫一个不乐意,这时倒又上起心来。」
莫霖被父亲提醒,方觉出身上湿漉漉的不自在,转头见父亲也是一身湿衣不及更换,一乐,「爹爹还不是一样。」
一扭头,跑到后院换衣裳去了,不多时穿戴好了回来,「爹爹的衣裳我找出来了,便在床上,您也快去换了,我在这里看着。」
莫恒确诊了这人伤处,已拟了一张方子出来,这妙春堂原就是医馆、药堂兼做一处,药材俱是齐全的,只是今日主家做耍去了,便也没让伙计来帮忙,此时只得嘱咐儿子照方配药,自去后面更衣。
妙春堂后院便是父子俩居处,不一时,莫恒更衣出来,莫霖已将药抓好煎上,正用蒲扇将炉火扇旺,见了父亲,道:「爹爹,咱们钓上来的那几条鱼和鱼竿俱丢在江边了,我先去拿回来。」
扇子丢给莫恒,拔脚便走。
莫恒追在后面喊,「把那鱼剖干净了再带回来,再捡出条大的去前街找王妈妈换块豆腐,晚上咱们炖汤吃。」
只听儿子头也不回地扬声叫道:「晓得了。」
声未落,人已跑得不见影踪。
晚上,父子俩吃了顿热腾腾的鲜鱼炖豆腐,另盛出碗鱼汤来,往那溺水男子口中喂了几勺。晌午时,那男子还无知无觉,莫恒只得将一碗药汤硬灌下去,此时想是药力见效,已知吞咽,莫霖将勺子凑到嘴边,那人便自己慢慢咽了,如此喝了大半碗鱼汤,莫恒见状心中有底,晓得这人十有七八是救回来了。
当晚,莫恒将儿子打发去睡了,自己在前堂守着,到了五更天时,莫霖早早起来,硬推着父亲去休息,自己守在一边。莫恒撑不住,哈欠连天地进了后院,临睡前嘱咐,「人醒了赶紧来叫我。」
莫霖正是人小贪睡的时候,今日这般早起,一是心疼父亲,一是想着借此再混一天假,不必去学里读书,因此在安置病人的春凳旁坐不久,脑袋便一点一点地耷拉下来,只是夏天日头出得早,没几时便听隔壁那只大花公鸡一声接一声地打起鸣来,鸣声高亢嘹亮,直将人打得睡意全无。
莫霖伸个懒腰,恨恨想,改日必将那扁毛畜生偷出来,好生做顿叫化鸡吃,便要起身去茅厕放水,才一动,忽听那男子喉中传出咯咯几声,登时精神了,俯下身凑到男子跟前,「哎,你到底是醒了没有?」
连问几声,男子眼皮颤了几颤,终于睁了开来,迷茫地看着面前这唇红齿白却披头散发眼角尚挂着眼屎偏又一脸精明的小小少年,「这是哪儿?」
「你在我们妙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