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季秋看着李云戚活灵活现地学李夫子生气的模样,几乎能看到老先生站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不由打了个寒颤,拍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万幸他此时被禁足在家,不然,怕是要被夫子戒尺伺候了。
待送走李云戚,冉季秋饭都顾不得吃,立刻让柳应抱着他去,生怕又耽误了功课。过几天他就可以去书院上学,若不赶紧好好表现一番,恐怕去了书院见到夫子更加难捱。
他写了半天,连晚饭都是柳应一口一口喂给他,直写到更深漏尽,烛花剪了又剪,仍不停笔。还是柳应见他眼睛困得都睁不开,才强令他去歇息。
冉季秋此时方觉眼饧口涩,懒懒地倚靠在柳应怀里,任由他抱去洗漱。
擦洗过手脸,柳应又提来热水,待要替他解开衣衫擦洗身体,冉季秋却突然一个激灵,按住了他的手。
“我、我自己来。”小少爷涨红着脸,又不太好意思去看柳应,便微微撇开视线。
这两日,他背上腿上都有伤,便不好沐浴。只是他生性喜洁,就算不能洗浴,也必得擦洗过后才肯安歇。
柳应在他身边这些年,当然知道他的习惯,就是前头他因跪了一天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也是替他擦了身的。不过那时候冉季秋无知无觉,自然也不觉得羞涩尴尬。
小少爷脸皮薄得很,此时既然醒着,无论如何不好意思再让柳应替他擦身。况且,他谨慎地想,倘若擦着擦着,他露出不雅的丑态,这要如何是好?
而若是让五福来伺候,柳应也是必定不愿意的——他的少爷,自己都看不够,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柳应俯身,低声道:“我伺候少爷。”
冉季秋的脸更红了,他抿着嘴,好一会儿,“我不要人伺候。”
柳应望着冉季秋,目光落在他浓密如扇的羽睫上,声音越发低沉柔和,“少爷腿伤不便,背上的伤也要好生照料,就让我伺候少爷,好不好?”
“……”冉季秋对这样柔声说话的柳应着实没有招架之力,他情不自禁抬起眼睛看了男人一眼,下一瞬就慌乱地撇开目光,结结巴巴:“……不、不好。”
柳应唇角微弯。
他蹲下来,高大的身形与坐着的冉季秋平齐,接着,他伸出手掌着小少爷的肩膀,凑上去亲了亲那软嫩的唇角,哑声道,“我想伺候少爷。”他又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低声诱哄,“好不好?”
冉季秋脊背僵直。
口鼻间尽是柳应灼热的气息,他浑身的知觉仿佛都集聚在那两瓣唇|肉上,随着柳应一下一下的亲吻,唇齿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不自觉地张开,喉中一口气吐出来,念出一个轻轻的音:“好……”
柳应抬眼瞧着他,黢黑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他轻轻吻着他的少爷,唇舌极尽温柔厮磨之能,手底下却也没耽搁,解开衣衫,浸湿的布巾柔柔地抚过白皙的胸膛,渐而往下。
两刻钟过后,浑身通红的冉季秋裹着松散的寝衣滚进被窝里,用锦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就连脸都深深埋了进去,只露出一个漆黑的发顶。
柳应洗浴已毕,回来就看到一个睡熟了露出小半张脸的少爷,脸上顿时漾起一抹柔和的神情。他除去外衫,脱鞋上|床,长臂一揽,冉季秋就自动滚进了他的怀抱,脸颊靠着他的肩窝,气息越发匀长安定。
几日后就是冉季秋的生辰。
一大早,五福就忙活起来,劲儿足足地又是吩咐洒扫,又是拟菜单,还要盯着采买,一个人硬生生忙活了好几个人的差使。
冉季秋拿着一卷书坐在檐下晒太阳,看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出出进进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招手令他过来,亲自端一盏茶递给他,道:“年年要过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得这么隆重。”
五福这时方喘了一口气,捧着茶一口气都喝干了,低着头道,“少爷一年才过一回,自然要热闹些才好。”
冉季秋见他始终不肯抬眼,不由得奇怪,“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竟似不愿意见我?”他忖度着,“是有人为难你了?”
五福摇了摇头,勉强抬头看他一又垂下眼,道,“少爷,那边还有事,我先去忙了。”说着,也不等冉季秋叫住他,脚步飞快地溜走了,留下冉季秋百思不得其解。
五福知道少爷向来好说话,本以为自己糊弄了过去,谁料转个身就被柳应抓住了。
“有人为难你?”柳应直接问。
五福一见是他就苦了脸,再一听他问的话,脸色更是……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这叫他怎么说?
难道要他跟少爷说,那天晚上撞见了少爷跟柳应亲热就是他心里纠结的起因?这、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被柳应叼走,他藏了一肚子憋闷,偏偏身边没有一个能诉说的人,只好奋力地用成堆的事把自己埋起来,这样才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柳应屈指敲了敲门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