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前太子楚云溪。」鹰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钉在列丹弓的脸上,捕捉他的每一分反映。
「什麽?」
握著茶壶柄的手大大一震,片刻後震惊散去,颓败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久久无法言语。
成松撤下警戒的目光,一抹果如预料的神色闪过他的脸。
满意,非常满意,满意於列丹弓刻下藏不住的心意。
早在皇令下诏後,太子楚勤便差派死士严守从前支持楚云溪的大臣们府外,将军府自然也在戒备之内,以防消息在成松抵达南疆前走漏,而让那些前太子的人马有任何偷天换日、暗度陈仓之机。
然而成松毕竟长年在黑暗的朝堂上翻滚,虽明知太子做了严防理该是滴水不漏,却依然要试试列丹弓──这既是列家人,又是被皇上派来护送前太子流放的人──是否在自己开口前,已经知晓他此行之目的。
试验的结果,成松大大地满意。
列丹弓的错愕、震惊,与颓败,在在透露出对自己有心想追随之人,於历经废为庶人流放南疆,却仍躲不过皇子被赐死之命运的无力。
列丹弓眼眸间有些失焦,转头看向成松,口乾欲裂声音嘶哑地问:「何时?」
成松停下把玩酒杯的举动,仰头将那杯微凉的茶汤一饮而下,置杯於案。「就这两天。」
「可否……容我些时辰,孝敬太子爷最後一膳?」
成松面露为难,又佯装不好推却其要求,支支吾吾了好半会後方道:「明日卯时一刻,时辰一到便需行刑,不可再晚了。」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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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松前脚方踏离军营,列丹弓便被巴铁等人团团围住。
「将军!」巴铁声如洪钟,吼得人人耳膜俱是一震。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难道就这麽眼睁睁地看著大哥死吗?」
列丹弓同样气愤难耐,震臂指著离去的大队人马。「你要如何与这些人相抗?」
「大不了咱哥儿们劫囚。」纪平舞拳喝道。
「劫囚?」列丹弓闻言冷笑。「就算你劫走了人,可人要往哪藏?你们要往哪躲?家人也将被诛连冤死你们可有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需皇帝一道命令,除非你们躲到老死,否则终有被擒获的一天。就算你们运气,躲到老死也无人认出,可你们的志向、你们的抱负,难道甘愿这般被扼杀吗?」
伍桂不服,推开前面的纪平跨步向前,「将军难道就没有法子救大哥吗?」
「有。」
「真有?」
「太好了。」
「就知道将军定有办法。」
一个字,像是高烫的火焰,沸腾一颗颗鼓动著热血的心。
列丹弓看著这群粗汉子藏不住的欢喜,心下一沉,提手制止了他们的鼓噪。
「今晚亥时一到,你们便换装劫人。」
巴铁拧眉反问:「可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劫囚?」
列丹弓摇头苦笑,「所以要换装,换南疆蛮子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