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不收段家孩子,搞得他家少爷这么大了也没有名师起个字和号,只有个本名,更不得好好入学。
夫人为此四处奔走,又在前半年亲自带着少年去了趟蜀中求学,一个半大少年自己来往于兖州和蜀中已是两年。
可即便这样,他家这位小少爷还是长成了一个极出色的少年郎。
兖州人都说,段家有了这一个儿郎,来日便可青云直上,这话不假,却也说的过早了,毕竟,他家这个少爷还只是个少年,若说青云还早。
再说了,外头这世道,来年还不知怎么样呢,谁知道这圣祖皇帝去了后又会如何。
但夫人却好像并不沮丧,甚至于和这世上大多数母亲都不太一样地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一直贯彻着这样的教育。
“鸮儿。”
“你看到院子里那些花了吗?”
“我不在院子里种梅花,只种下这富丽堂皇的牡丹国花,是因为我要许下宏誓,来日我的儿子将会去往最繁华不过好似这牡丹花墙的北京城,做那皇城之中的这便是我的人生志向。”
“你心里该想,你的母亲比这世上的好多人都对你心狠,但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为了能活下去,谁人不为了志向而奔走心狠呢。”
“你要做,就去最这江山的骄傲。”
“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去做我的骄傲。”
“我们谁也不要妨碍谁。”
“等哪一日,你真正地有了自己的大成就,大可以再堂堂正正地告诉天下人,你是谁,而不是你是谁的孩子,即便此刻兖州也无人相信这一点,记好了吗?”
这话,夫人说的很平静,但这两年来,段家的所有人却都在一直贯彻着这一点。
“啦啦啦……啦啦……”
此刻,雪地上,顶多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面颊红扑扑的。
她一个人蹲在结交凹下去一块的雪地里,小手上捧着冰凉冰凉的雪花,正用手掌心开心无比地在抚摸那些比雪花膏还要松软的雪子。
“阿俏,回家,外头冷,玩雪手指冻掉咯。”
胳膊里夹着竹扫帚,见外头拾掇地差不多了,明伯就朝小女儿站在大门口招了招手。
“好,爹爹,阿俏想在这里等等哥哥回家,然后一起吃寿星的长寿面!”
听到自己爹在叫自己,抛开手上的拍拍小手掌的阿俏忙扭头甜甜地应了一下。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少爷,少爷不是哥哥,咱们是下人,不能乱叫。”
“可少爷就是阿俏的哥哥,阿俏是少爷的妹妹,只有少爷才会带着我玩,少爷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爹——”
可她回头瞬间,有双干净的冬靴已是停在了阿俏的面前,又令她一下激灵地仰头开心地涨红了脸。
站在她面前,弯腰正看向的是个少年郎。
一双眼睛生的漆黑,瞳仁透着点光,还没长开,面相则比这兖州之雪还要洁白剔透,他黑色梳成一根辫子垂在脑袋,脖子里的一圈深色毛领有着稳重。
这少年郎生着张段家人独有的脸,即便不说话也令人有些脸红。
阿俏还小也说不好少爷长得具体是什么番样貌,但是个小丫头的阿俏却知道,少爷比她手心里的雪还好看,好多兖州城的闺秀小姐们都喜欢这样的少年郎。
“哥哥!”
奶声奶气的四五岁小女孩笑着扑向了少年郎。
见状一下任由她搂住自己,少年人却也没做声,只将自己肩膀上的披风结下,像对待自己最心疼的小妹妹一样蹲下盖在她头话。
因为阿俏还小,牙齿还烂了一颗,话都说不清楚,所以只会牙牙学语重复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