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眸色漆黑。
如同汹涌雄伟山川江河在真正有了实体,勾起气势磅礴下的激烈碰撞起来。
当下,他们手中现在分别瞄准目标人物的是同样的一种火枪。
发扬于前朝,由朝廷督办敕造于本朝,当世最强大的火器之一——‘火膛遂发枪’,口径贰厘,枪筒长壹米,全长壹米,射程能达到传说中的壹百弓,是真正的百步穿杨。
这一发枪管内的火铳弹药射出,被射中者当即便会重伤和毙命。
但谁的手在这一霎那面对这巨大的死亡和形势压力都没有一丝动弹,反而稳得像是真正的捕捉黑暗中罪恶的两个人间太平的守护者。
“——碰!”
从下方朝上完成追击凶犯的二人手中的两把遂发枪发出的两记剧烈而爆裂的枪响一下。
两人一起活动手指将转轮上满弦,扣动扳机,机轮转动与火石迅速摩擦生火,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瞄准向远处的方向。
二人身后的夜幕浓墨如刀。
火膛中的火光照亮了他们漆黑的瞳孔,和唇角的冰冷坚定。
他们现在以彼此的生命作为着全部支撑。
在性命随时都可能丢掉的未知危险前。
只有他们两个人值得互相相信,就会觉得这样特别情况下独处的感觉格外地令人身心完整下来。
再联系这四五天内,这个迷雾重重的监狱内所发生的一切,就也变得令人理解起这两个人此刻的心理了。
可这放在常人身上都有的,在他们俩身上好像偏偏其他的味道没有,倒像是在和互相默默较着劲,是一种直接而粗暴的情感碰撞,给人的感觉就野蛮凶狠的很。
在这一刻,二人共同抹不开的脑海之中,将牙齿藏匿于黑暗的老虎,和埋伏于夜色中的鹰。
以互相挑衅又充满杀机的方式刺探着彼此的生存和地盘底线。
黑夜中,只听一声嘶吼,虎牙一口扼住鹰的喉咙。
鹰的翅膀拍打在虎的背上。
使两个杀气冲天的生灵因互相厮杀而纠缠,黑漆漆的双目对视间,鹰的爪子一下抓进虎的身体中,血和痛使人清醒,却也令人不自觉疯狂。
爪牙和虎躯纠缠到了一起。
气血冲上了脑子深处。
“啊——”
各被上方对准自己胳膊和眼睛的一枪射中的刹那。
摇摇欲坠着从茶楼边缘惨叫了一声的巴尔图在恶狠狠倒地,并一下坠落到地上被周围一群官府的捕快们扣押在地上,用镣铐被直接叉在地上的那一刻,那眼眶里都是鲜血的花背蜘蛛仇恨地注视着头顶,就疯狂嘶吼了一声道。
“段鸮!段鸮!”
“傅尔济……你们这两个身后所站的是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也是听到这话,上方某两个已是一前一后抓着那铁锁从下方木箱上爬上来的人才俯瞰了他一眼,随之,那彻底松散下来的黑色辫子垂在肩头的两个男子才对准他回道,
“是这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