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仵作,听说过心理侧写吗?”
富察尔济这么抱着手淡淡问他。
“没有。”
段鸮眯了眯眼睛。
“心理侧写,源于唐时,以心辨理,心决定脑中所想,进而影响行为,是以行为论断勾勒出那个杀人凶犯的样貌,并推断他的心理状态,分析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和成长背景等,从而指引破案的一种方法。”
“孩童,成人,女子,每个人的行为论断都可从这种办法出发,那个‘石头菩萨’也正是如此。”
“这个人很自卑,也很易怒,他对自己的样子在内心始终是有极大的抵触的,所以我带的那个面具才会令他想起自己不堪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完美,却已经暴露了最大的避短,那就是他本身存在的心理疾病,这便是他犯罪之后最大的罪证。”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毫无破绽的凶手,这就如同在一张原本完好的白纸上泼洒脏污,即便手法巧妙,也势必会留有墨痕。”
“是真凶,就一定会在他的所作所为上留有自身杀人的证据。”
“这些追丝马迹,就是来日公堂之上的罪证。”
这尚且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以这种方式交流。
两个人都是极聪明冷静的人,说一句活于这世间,惯于看破人心也不为过。
富察尔济惯于推理。
段鸮则明显擅长观察。
如若不是有今晚的事,这场关于破案的较量本该还要持续些时日。
夜色中,整个探案斋内只有两把勉强能做人的黄花梨椅子,所以他们二人必须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的则是一张布满物证的矮桌。
桌上有一盏绘着梅花灯笼。
底下垫着些杂学书籍,分割开二人的视线,也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彼此身上的气息都和平常不太一样的二人才突然一起开口道,
“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凶手。”
“我心中也有了一个凶手。”
烛火之下,面对着这摆满了深夜的探案斋桌上的物证以及口供,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富察尔济和段鸮抬眼对视了一眼。
却是明白对方心中那人也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这场关于这场凶杀案的无名比试到此,他们没有分出输赢,但是关于这个凶手是谁,他们却已经共同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因为他们已经明白,那松阳石头菩萨杀人奇案的那真凶,正是——
第四回 (中)
第二日,天才刚亮。
街上打更刚回家歇下的功夫,富察尔济和段鸮就一块去官府了。
昨天夜里,段鸮一夜都没回去,到清晨,段元宝竟然也没着急他爹跑去哪儿了,想来他们这对父子倒也真是奇了。
不过去官府这事,上次,某人就是中途跑了。
这次,他却是不想去,也一定得去了。
段鸮见这个人只不过是去个官府,还非要如此鬼祟有点莫名其妙,但富察侦探却避讳莫深,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