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有些稻秆之类的残余,估计是府里进来垃圾了。 ”屈夜梁道,“趁众人不备。”
“还真是选了个吉日,这下到底是按耐不住了。我倒是好奇得紧,是何人放了垃圾进来。”李韫奕又叹息一声,“十七弟这次与我回来说,叔父那边也尽是……”
屈夜梁知晓李韫奕口中的叔父是指李闫卿的弟弟李闫云,在朝中任御史中丞。在太学的十七少爷李韫德经常住在他府上,一来确实为借住;二来,虽李韫奕虽不明说,但李韫德一直是放置在京城的眼。
屈夜梁应道:“中书门下自然也不好做。”
“待我这次回去,再试试别的法子,若是京城那边火烧起来了,这边也好有个应对。”李韫奕起了身,“晓舟珩那边是怎么回事?”
“不知,人都在暗处盯着,他屋中书卷也翻尽了,按照八卦图也对了,可是还是查不出他如何给钟不归放的消息。”
“可是暗语改了方式?”
“不然,著作局人员繁杂,且不说与情报流无关的一号文吏,就公笔吏本身,要是变更密语着实困难。”
“他居然有这样的能耐。”李韫奕道,“静观其变,他们既然不动作,我们也没必要动。那市井上关于十六妹心悦晓舟珩的流言可是查清楚了?”
“过去甚久,源头自然不好查,不过说是从金陵总捕头禹泊成那里传开的。”
“他?有甚么来历。”李韫奕听过这人名字,知晓他有几分能力。
“并无,想必就是逞口舌之快。”
李韫奕一垂眼:“蔚霁,你知道如何做。”
“我理会得。”屈夜梁道,“你还要去……”
见屈夜梁说话吞吐,李韫奕不由笑道:“罢了罢了,我回自己屋里,免得你又在外面站着,我都说了,李府没有那么不安全;再说你于李府又不是外人,这类事情不劳你费心。”
屈夜梁微微耸肩:“我不站着,还要与你来一出昼吟宵哭的戏码不成,再说前些天的婢子……”
“自尽与他杀皆不重要,引蛇出洞才重要,不是吗。”李韫奕走至屈夜梁面前,伸手理了理他的前襟,“我倒是想看看是何人演的这出戏。”
屈夜梁自知说不过他,只好点点头,一扬袖,灭了房内烛火,与李韫奕并肩出了书房。
又是一夜过去。
今日是韩铁衣留在府上教武,晓舟珩不用讲书。
晓舟珩心情不佳,或是说,极其差。虽说是要与李终南一同去十七少爷李韫德那处,可惜晓舟珩现在不想见他,于是只好倚在游廊一处,独自凝神。
“晓老弟。”这一声将晓舟珩拉回憯恻人世,一抬首便见刚教完课的韩铁衣浑身是汗的站在他面前。
“东叱。”晓舟珩心头绞痛,整夜未眠,气色甚衰。
见晓舟珩一副死人相,韩铁衣关切道:“晓老弟的脸色可是差得很啊。”
晓舟珩本不想与韩铁衣说,但这府内此刻除了他似乎也没人能说得上话,于是道:“东叱,你觉得八少爷如何?”
“八少爷?”韩铁衣沉吟片刻,“听说他早年曾在江湖上历练过一段时日,似乎与铸剑少主也颇有交情,我前些天与他过过两招,确实不凡。较之府上其他的少爷,倒是多了几分江湖人的啸傲。”
“这八少爷有没有可能并非是真正的八少爷?”
韩铁衣一愣,遂明白了晓舟珩心中所想:“十年未归,冒名顶替也不是全无可能,只不过前些日子在席上六少爷不是都承认其身份了么?混得李府少爷的头衔也并非那样容易罢,府内人那样多,提起陈年旧事岂不是要露馅儿?”韩铁衣一顿,“莫非你可是发现了甚么?”
“发现也是谈不上,可能是我多心了罢。”晓舟珩便讲种种告知了韩铁衣。
韩铁衣听罢,悉数做了答:“身外之事何其多,怎能记得清自己姨娘的孩子是哪个。”
“他随你去教坊司是逗你的罢,说不定他也去吃酒,看见你了。”
“屈公子以前也是江湖名家,认得也不奇怪,况且屈公子现在是六少爷的人,不在府内碰面也是为了避嫌罢。”韩铁衣一笑,“八少爷可不想落下个拉拢他人的罪名。”
也不知为何,事事在韩铁衣这里都能说得通,晓舟珩只好勉强勾了勾嘴角:“好罢,是我想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