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羿坐到床边扯被子,发现这人居然攥得死死的,“胡言乱语什么?你怎么就失宠了?”
安戈自顾自悲伤,“你都不亲我了,我还不叫失宠?这才成亲啊多久你就冷淡了,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惨的人?”
方羿啧了一声,“小夜叉。”
安戈重重一哼,“你的小夜叉已经被气死了!”
方羿实在拿他没办法,揉着酸痛的脑仁,这人总是有一万个法子让他束手无策。
许久之后叹气,妥协,“你不把被子掀开,我如何吻你?”
被窝里的人终于停了哭诉,像蜗牛出壳一般探出脑袋,如春风得意处的杨柳枝,冲方羿一笑,把嘴撅得老高。
啾!
索吻成功的人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这才勉强撑坐起来,让方羿帮他穿衣裳。
两人正忙碌,门外却陡然传来江仲远的声音:
“侯爷。”
方羿停了动作,扶着安戈的腰部减轻对方的负担,脸上宠溺无边的笑容顿时一收,“何事?”
他处理公事的时候,向来不需要什么表情。
江仲远道:“国师派人来传话,今日大王忽然传召,一时半会恐怕抽不出身。故而,明日再且登门。”
方羿眼帘一收,神情凝重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随即就恢复如常,“好,退下吧。”
最近卫临寰很多决断都很反常,他本想与封若书协谈一二,看看能不能讨论出几分头绪,结果卫临寰居然先了一步,将人传到宫里去了。
如果卫临寰有动作,有他永定侯的,便必然有封若书。
他这两日接了一些政务,那封若书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珩域西部的深山中,一处偌大的殿宇耸立在巍巍山巅,分明是宏伟壮丽的建筑,却因那山巅终年阴冷,由里到外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若不是有薄云环绕,当真让人以为到了黄泉地狱。
“护法大人,都处理妥当了。”
裹了一身墨黑劲装的人半屈膝,朝高台上的男人禀报道。
“平煞”慵懒地掀开眼皮,他的眼睛狭长,无端端便透着一股寒。只睁开细细的一条缝,便让人看见了吞噬生灵的殷红血腥,仿佛暗境深处突然袭来的,随时嗜血痛饮的蝙蝠。
“黑胡子的那几个随从呢?”
声音是雪打霜披的寒,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分明没有张开獠牙,却已让人毛骨悚然。一颦一动,都仿佛扼人咽喉。
“照您的意思,都扔进了蛊瓮,已经尸骨无存了。”
“嗯。”平煞倚着权杖上的扁平蛇头,阴恻恻笑了一下,“黑胡子找了那咒体这么多年,毫无进展,倒是养了这么些个衷心属下。”吸了一口气,惬意地吐出,“死了也好,他们主仆去地下团聚,本护法也落个清净。”
咒体,指的是中咒之人。
而他们当下口中的“咒”,指的正是西施咒。
在此世间,身中西施咒的,唯有安戈一人。
“是,黑胡子巫师虽然蛊术超群,但这些年却一直带着平教兜圈子。十几年过去,咒体和彼岸符仍然杳无音信。平教,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领导者,带领教众走得更远。”
他的话多半是恭维谄媚,但却在开头的那句打错了方向。
平煞阴冷的眼睛闪过杀气,懒懒看向那人,微笑,“蛊术超群......是么?”
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哆嗦着磕头,“小人说错话了!小人的意思是,黑胡子巫师的蛊术虽然高强,但远不及大护法您的万中之一!求大护法饶命!求大护法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