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本侯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何变故?”

云舒君向来不对方羿隐瞒,把他为了拖住安戈,带人去看望封若书,结果反而吃了教训的事情前后叙述了一番。

江仲远盯着云舒君的雪白色面巾,心里泛疼,强拧着脖子不说话。

云舒君一面说,方羿便曲着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末了冷冷问道:“有大碍么?”

云舒君脑海里闪过已经消肿的安戈的脸,便道:“没有。侯夫人说他以前被蛰过,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大夫也请的是之前看剑伤的那位,小旭挑了蜂针,涂了药,侯夫人现下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方羿似乎是松了口气,“痊愈了便好,本侯就不用等了。”

云舒君想了想,道:“是,管家已经给茯苓透露了正院的机密,若侯夫人有异心,肯定会潜进正院。不过......”

方羿抬眸,“讲。”

云舒君接着道:“不过在下为防意外,这几日与侯夫人几乎形影不离,发现他......似乎并非细作。”

方羿默了默,自从听到安戈当着一干人说他行货小开始,他就降低了疑心——不探听消息,大张旗鼓地撒泼,这样的细作,谁用谁倒霉。

不过后来,安戈却趁没人半夜潜进书院,方羿又改变了想法。大智如愚,或许顶级的细作,便是表面看上去迟钝无害,却城府极深。

而且,云舒君一般不轻易下结论,所以方羿还是问了理由,“为何这样说?”

云舒君把扇子攥在手心,把近日观察到的情况悉数上表,“一者,细作冒充侯夫人,必将为了避免穿帮,把容国礼仪烂熟于心。但他却截然相反,甚至下人跪拜之时会立马抱树,等下人起身他才肯下来。二者,细作为了自保,通常会学些拳脚,以备不时之需。但侯夫人除了会上房揭瓦,嗓门比较大,好像......没其他功夫。三者,细作传递消息是关键,但......侯夫人,不识字。”

方羿把手肘撑在桌边,手指摩擦着下巴权衡。云舒君提到的基本在他意料之中,虽然认为安戈不像细作,但他总觉着哪个地方不对劲。

云舒君等了半晌也没见反应,又道:“自然,侯爷如若放心不下,或者委实对侯夫人的身份感兴趣,试探一二也无妨。”

方羿赶回来本就是为了这一试,到如今,也不打算悬崖勒马。只吩咐道:“该安排的继续安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侯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方羿内心:疑人=安戈,用≈这样那样)

云舒君拱手行礼,“是。”

方羿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退了吧。”

“是。”

少顷,云舒君摸着黑退出正院。他怕半路碰到人引起疑心,便没拿灯。所幸月色好,侯府的路也平缓,不出两炷香便回到自家屋子。

正院,方羿慢悠悠端起茶盏,瞥了眼心急如焚又生生压抑的某人,故作平淡地饮茶。

三柱香过去,江仲远终还是发扬了急性子的特质,上前抱拳,“侯爷,属,属下的马十几日没见,我,属下,去给他喂点儿草粮。”

方羿盯着水面上打转的茶叶,清心寡欲道:“想去就去,莫露身份就行。”

“尊令!”

语罢,一溜烟儿便没了影。

方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饮茶,脑子里蓦然闪过那日在大雨里,意识不清的安戈抓着他的袖子,脸色白得像纸,却还断续喃喃“猴哥救我”的景象。

那个小夜叉,至今都以为是国师救的他,也不想想国师单刀独闯,怎么敌得过一国王后?

唉,算了,他那脑子是想不明白的。

方羿一面思忖一面饮茶,直至把水喝干才陡然回神,茶叶的苦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嫌恶地放下茶盏——他在想什么?

自我检讨一番,便摸黑出门,用轻功飞去封府,偷偷探望封若书的病情。

月黑风高夜,翻墙盗杯天。

安戈能够行动自如的当晚,便撸起袖子操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