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来为皇上检查身体,这名军医名叫孙尚秀,年约五十,医术精湛,人甚耿直。他按过一阵脉后,大惊失色:“皇上,皇上啊,皇上是否动过大怒,生过大气,如何心气会如此衰微,像是受过损伤。”
荒帝皱眉道:“废话这么多干甚,朕知道,给朕开个方子吃药不就得了。”
孙尚秀未曾经过在御前效命那一套,说话也没甚么顾忌:“难道皇上发作此症已经有些时日了?”
荒帝略微迟疑,道:“偶尔吐一点点血……两三次。”
军医大为叹息:“皇上您不能仗着年轻力盛,就不重惜龙体啊,微臣看皇上的症状,需要清心远虑,好好休养些时日,少操劳国事,爱精养神,方是长葆之道。”
荒帝稍直起身子,探前几分,低声向孙尚秀问:“有多严重?”
孙尚秀稍微思索,然后道:“皇上年纪还轻,只要好好保养,当无大虑。但是切记切记,一定不能轻易动怒,长须安心定气,才能养复身体。卑臣写几副药方,再请给太医院商榷罢。”
此后孙尚秀仍絮叨一些保养之方,荒帝挑眉不耐烦地听着,突然有个小卒禀报说皇后在营帐外求见。
荒帝道:“哦?”然后看见凤辞华走进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他面前躬身拜下。“外臣因为一些事……想给皇上进献上一份药方。”
荒帝身体微微一僵,一滴冷汗滑下来。不是罢?他已知晓?!
凤辞华抬起身,将纸笺呈上:“外臣曾经一时糊涂,对皇上下过致使阴痿不起的药,得蒙不咎……故想献上一份补养的秘方以赎罪。”
荒帝瞅了一眼,写着生地黄十分,酒渍再如何如何,还有桂心,甘草,术,干漆等各几分,捣末下筛酒服,并说此方乃是西国的密传,用之则床上之力更能,即便白头老翁也能动之如十几少年,十分神效。
荒帝暗擦了一把汗,心中连呼:所幸未曾穿帮!嘴里却轻哼一声:“我看危险,若这又是一方软筋散怎么办?”
凤辞华神色不动,道:“此方甚验,皇上若不信,可以先拿他人试之。”
荒帝盯着他的神情,渐渐露出一丝笑:“……真是好药方的话,为何皇后一直一直藏私到今日才肯露?”
凤辞华低眉道:“其一,为赎下药罪之故;其二,为陛下摔断的那支芙蓉花——如此之类馈赠,外臣的确无以为报,这样一走,难免有一丝不安挂在心头。故此送上陛下可能最喜欢的药方,望陛下以后能交接得益,并,并……”他闭了嘴,不再说什么,垂首躬身,又是一拜。
荒帝愣然半天,呵呵笑出声来:“知道对不住朕,知道内疚了?我要你这劳什子药方有甚么用?真要内疚,就拿你自己身体来偿,朕要的就是这个!”
旁边军医听得一惊一乍,站立不安。荒帝这才想起他,温和地扫了他一眼,道:“没你什么事。”
又将那药方往枕边一叠,心情很好地向凤辞华道:“好罢,皇后的报偿,朕收了。走罢走罢,方才不过习惯地开玩笑而已。朕是君主,言出如山的,所幸皇后并非没良心到极限,朕不会再同你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