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接着笑道:“我在牢里天天想着,我死了老二就独霸你一辈子,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活着!”
陶令华见他一句正经话也没有,不理他了,出去端了热水青盐,扶起他洗漱,又忙着端了饭来。赵泰一边大口吃一边挑着眉毛笑:“待会吃你——”
陶令华一边喂他一边笑,对赵泰的调笑他只当劫后重逢的喜悦了。
因为不想留在京城,所以第三天就开始准备离开。首先是人员。陶令华的意思是穆平想走就跟着五娘一起走,可是穆府竟然不放人,只好让五娘留下,好在陶慧现在已经断奶,不用天天粘着五娘了。赵华写了自家在松江的地址给穆平,若是将来他们有空可以来走动。
赵家的表姐那里,因为邱家举家去祭祖,回了湖南,已经大半年了,所以只好留封书信让他们家里留守的下人转交。
看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好了三辆马车一起动身去通州雇船。
冬日的清晨,寒风夹杂着吹起的雪雾迎面吹来。别人都在忙碌着装车,孩子们在雪地上跑,陶家大姐一边搬包袱一边追赶两个调皮的小娃。
陶令华裹着厚厚皮毛的斗篷,站在窗前呆立,不由自主像东边望去。粉皮墙高高耸立,看不到隔壁。呆了半晌,赵泰忽然喊道:“陶陶,干什么呢?”
陶令华惊醒,抬头一看,老高和储信抬着用门板做好的担架,赵泰半身欠起正在呼喊。陶令华赶忙上去,赵泰一把拉着他手笑道:“你不会还想着穆启吧?”口气中醋味十足。
陶令华甩开他手道:“大哥你说什么?我只是觉得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有点舍不得,毕竟在这里过了几年。”
众人上车出门。
看着大门缓缓关闭、上了锁,心情都有些复杂。但是此时却没时间伤春悲秋,还是赶紧逃离险地为上。
水陆比陆路要方便快速的多,而且赵泰腿脚不便,不能来回搬动,所以坐船还是最好的选择。
沿路都没心情看风景,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岸边残雪成堆,野草枯败,一片萧条,也只有停船补给的时候才有机会下船走动走动。
几乎过了一个月,渐渐景物变换,岸边有了绿色,是江南的风景了。问了船家,前路就到徐州了,众人都兴奋不已。
到了徐州码头,停船歇息半天,陶令华亲自带着陶慧去见找芳叶,过门不访,有些过意不去。赵泰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好在离的不是很远。
芳叶闻报,急忙说请。自己也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到客厅。
两人相见,都有些岁月如白驹过隙的感觉。陶令华很高兴,芳叶有了两个儿子,看上去容颜鲜艳,心情颇好,想必夫妻感情也很好,日子非常平顺。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芳叶笑着让保姆抱了不到两岁的两个双胞胎儿子给陶令华看,都粉妆玉琢,瓷娃娃一般。陶令华很为她高兴,女人家有了两个儿子傍身,日子必定要平顺许多。
芳叶接过慧儿亲昵地在他小脸蛋上蹭,一边笑道:“多亏哥哥给我做主,如今过的很好,当家的生意很好,对我也不错,哥哥自己保重,不要担心我了。只是……”看看慧儿,慧儿似乎还记得自己的母亲,抓着芳叶的发丝眼睛却看着那两个本应该是他弟弟的小娃娃笑。
陶令华道:“放心,慧儿也是我儿子,我会疼他的,今日时间很紧,就要走了,我留下地址,日后若是有机缘再见吧。”说话间就要起身。芳叶知道拦不住,连忙命人去仓库搬东西,自己又从首饰盒里捡了一个最大的金锁给慧儿带上,想必她这几年早就准备好了。慧儿虽然有点对于母亲的记忆,却不是很深,所以也没哭闹就离开了娘怀。芳叶有些黯然却也无法,只得寄希望于以后有机会还能见面。
离开徐州,一路行来并无阻滞,到了松江,先遣赵兴去老宅报信。
李老太爷派了五辆车和十来个下人来接他们。
陶令华一直在踌躇,在京的时候只当跟赵泰和赵华回老家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到了这里,却心下忐忑起来。毕竟自己一个男人霸占了人家兄弟两个,不知道老太爷会作何反应。想必不会很高兴。
前路是福是祸还未可知,陶令华有点不敢向前迈脚了。
赵华揽住他肩膀笑道:“外祖父他老人家是最开明的了,我早先不是写过信给他么?他老人家知道咱们的事情,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赵泰躺在担架上也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陶令华勉强对他们笑了笑,事到临头,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向前,不管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是和风细雨还是雷鸣电闪,一概接受就是,反正,不管怎样,死也不离开这两兄弟。
松江离海甚近,所以连空气中都有一股海风的味道。咸腥的海风味道反而让人觉得很新鲜。慧儿抓住自己姑姑的衣襟叫道:“姑妈,听说松江有很多鱼,我要吃鱼啊——”
众人都笑了。来接船的一个下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年纪,赵华介绍说是府中的李管家,这时也笑道:“老太爷早就准备好了很多鱼,小公子一定能吃到很多你没吃过的鱼的。”
慧儿听了高兴地笑闹起来。
一路行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大宅前面,大门黑漆铜钉,门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两个隶书大字:李宅,端严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