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穆启费了全身气力演了这场戏,几乎虚脱,终于保住了陶令华的命和自己的官职,至于县令吴老爷,他连提都没提,自然也保住了。

汪直本来就只是看胡林孝敬才认的干儿子,见他并不给自己长脸还讥讽自己是太监,享不了男人的乐趣,很生气,竟然忘了想更多的东西,事情又忙,也就没抓着吴县令和穆启不放,且在胡林身上也就淡淡的了。

至于胡林家里,不过是个富户,没什么大权势,“汪公”一言,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过了几天,桐庐县的公文到了,果然有全县士子们的请愿书。

汪直哼了一声,撒手不管这事了。穆启虽不是刑部的官,不能出头,但刑部官员知道他得了汪直的青睐,谁不上赶着奉承?

穆启先跟着汪直派的小太监去刑部和大理寺走了一趟,安排好了才得胜还乡,这一场下来,险些累掉半条命,要是他权力再大一点尽可以做手脚把陶令华捞出来,可惜此时却不能硬顶,能捞到他一条命已经是赚了。又想着真该立刻做了那个小妖精,为了他,快累的吐血了。

不想还好,想了就忍不住了,连夜快马加鞭赶奔浙江。一个多月的奔波,让这位能干的主事大人消瘦了不少,不过更加意气风发了。

第八章 断绝?

陶令华催着储信去办婚事。

储信其实早就看上了陶令荷,只是自己大字识不得几个,又是个做小买卖的,很自卑,一直都没开口。这次竟然捡了宝,陶令华倒过来求亲,他心里欢喜的很,只是见小舅子落难,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又很难过。

回到家央大娘说给了陶令荷,陶令荷哭的眼睛都肿了,病体支离,哪有心思成婚?见弟弟发话,也只得顺从。储信很快央了媒,写了婚书,拿到牢里,陶令华草草签了,两家婚事算成了。

本来是邻居,又是穷家,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婚前不见面什么的,依旧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又过了三五天,陶令荷觉得自己能走动了,立刻在储信扶持下来看弟弟。

一见之下,放声大哭,气接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储信连忙劝住,帮她顺气。

陶令荷哽咽着抓住弟弟的手急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杀了人?还是个朝廷命官?”

陶令华只好把事情略说了说,把被胡林调戏一节掠过,只说是误杀,如今也没办法了。

陶令荷不信,哭道:“误杀也不该偿命的吧?我去求穆大哥,不,穆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你怎么会杀人?你连鸡都没杀过啊!”

陶令华摇头,只说没用。

陶家大姐哪里信他,只是眼泪汪汪地问东问西。

陶令华见姐姐虽然瘦了,眼睛肿着,但衣饰整洁,上下都是新的,精神也还好,放心了,暗道托给储信果然不错,就硬撑着安慰姐姐好好和姐夫赶快成婚好好过日子,笑说他们来年一定要生个小外甥给储家和陶家传承香火。

陶令荷一听,也顾不得没成婚害羞,眼泪又下来了。

最后陶家大姐是储信半抱着弄出去的,已经虚脱走不了了。

回到家后,储信按着陶令华的意思,立刻着手办婚礼。一切从简,储信买了布匹、首饰和新娘子的衣鞋送过去,三天后就接过去拜天地入了洞房。陶令荷心情低落,每日以泪洗面,找穆启也找不到,哪里有心思和储信圆房。

储信体贴妻子的心情和身体,什么都没说,除了继续做买卖,就是打理家务,伺候妻子的病体。

陶令荷以此才稍有安慰,不至于完全崩溃。

虽然姐姐哭到声嘶力竭,但是陶令华却觉得姐姐的婚事解决了,总算去了一块心病,苍天保佑,这么幸运在自己死前就解决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里,闻着潮湿腥臭的味道,身上的伤口很痛,感觉也分外灵敏,连虫子在地下爬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很迷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

十六岁,正在人生开始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倒霉就要提前完结?不甘心,愤怒,伤心,怨苍天不公,种种情绪像开水的泡泡“噗噗噜噜”地一个一个在胸中炸开,烫的他呼吸都困难,不,简直是喘不过气来。

不该杀胡林,可是当时情景,难道任他蹂躏?

不该和穆启再有牵扯,可是自己不想牵扯他就不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