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回,还没说完,竟是自发自觉住了口——月不解看见阮霰面上的不耐烦,多了一些。紧接着,他抬起手,勾住窗户上凸起的棱,将窗户给拉上。
还道:“你别拍了,我自己关!”
阮霰被气得翻了个白眼。
熟料月不解虽关了窗,人却没动,约莫过了三息,他锲而不舍,第三次推开窗。
这一次,他神情严肃了许多,且端端正正盘膝坐于窗台,开口时极其认真:“在下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一件要紧事,想同公子你说。”
“你我之间,无甚可说。”阮霰语气中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月不解上半身朝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问:“公子可知自己体内,天、地、人三魂并不全?”
阮霰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
他的神态变化向来极细微,有时候,连相处甚久的阿七都觉察不出,却偏偏被月不解捕捉了个全。
月不解眯了眯眼睛,“观公子之反应,想必是知晓的。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清楚,三魂不全之人,不可过度操劳,更不可过多使用元力,否则,后果不可设想。”
“多谢提醒。”阮霰眸光依旧敛着,并不看那坐在窗台上的人。
“所以,下回关窗户,可别偷懒。”月不解道。
阮霰加重音调:“多谢提醒。”
月不解毫不在意他的淡漠,慢条斯理换了坐姿,笑问:“那么,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以姓名,作为答谢之礼?”
阮霰反问,语气平平:“你能从金陵城一路跟随至此,却打听不出我姓甚名何?”
月不解弯着眉眼摇头:“若是那样做,实在是过于失礼。在下希望能同公子你面对面地、语气平和地互通姓名。”
对面的人吐出两个字:“阮霰。”
“你果真是金陵阮家之人?”月不解拖长语调“哦”了一声,“霰又是哪个霰字?”
阮霰答:“霰雪之霰。”
月不解垂下眼眸,似是细细品味过一番,尔后赞许:“好名字。”
阮霰不改神色,兀自垂眸调息,以此稳固神魂,点点光华流溢周身,好似飘渺银雪。月不解将之收入眼底,再次笑了笑,身体往后一倒,离开此处。
倒是没忘记帮阮霰将窗户合上。
阿七忙往客房内布下结界,同时惊讶问:“主人,你就这般将本名告诉他了啊?”
阮霰撩起眼皮,声音清冷:“莫不成要告诉他,我是春山刀阮雪归?”
阿七思索一番,觉得此言甚是有理,点着头同意道:“老大你的名号,江湖中无人不知——仇家还那么多,若是身份暴露,势必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很快一转话锋,拍着爪子不忿道:“可你不如编个名字给他,做何给本名!要知道,这世上知晓你本名的,可是不超过五人!”
“既然不超过五人,那么‘阮霰’这个名字,便同‘无名’没有区别。”阮霰垂眸,对视上阿七的视线,解释过后,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花间独酌月不解,在江湖中是个什么身份?”
“花间独酌月不解,乃是一名毒医,有‘毒圣’之称。江湖传闻,他曾游历于南疆,习得巫毒之术……”
阿七蹲在阮霰脚边,虽仍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交代出它所知晓的一切关于月不解的情报。
阮霰听完之后,却是陷入深思。
思考自然与花间独酌月不解有关。
先前对阵幻魔时,月不解就已试图阻拦他出手,如今又来提醒,由此可见,当是这位花间独酌,仅凭眼观耳闻,便已经知晓他处于三魂不全的状态。
据阮霰所知,这世上,能够不借助任何媒介便可探清他人神魂的,唯北周国相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