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池中寒只回一个字,似乎懒得再理我。
若我能手狠手辣一点,在这种毫无防备之下,是不是就能杀死这个男人?我转身,面向他,脑里想著这个问题。
脑海开始漂浮,回忆著这半年来的辛酸,就算在自己频临死亡,也都未真有杀念。是因为,阿爹教我不要恨,所以才无杀念吗?
“阿爹……”想得迷迷糊糊间,喃著阿爹坠入了梦境。
梦,还是那个梦。
一个断肠悲愁,如霜冷人的梦。
夜半依稀弦声响,似近似远;噬人的思念随之而起,一层又是一层,捂著胸口,朝一个看不到方向的方向前行,每一步如万斤重,深深注入泥里,可还是要前行,因为那个方向有具影子,一个看不清的影子;借著月光,想看清那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双腿竟然隐入泥里……原来那捂著胸口揪疼著的人,竟然是我……
“啊!”我捂著胸口,我在低喊中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还是那一盏昏黄的烛,孤零零地摇曳著,惯性地去拍拍床边,才发现被里没有那个男人,被褥里还是暖烘烘的,想来刚起身而已。我正奇怪著,就有人在屏风前,不轻不重的出现,不太突兀,所以没有吓到我。
“公子,怎麽了?”是绯雪略带关心的语气。
抬手,用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我答得有些力不从心,“我没事,现在几更天了?”
“公子,五更了。”
五更?这麽早池中寒怎麽不在了?
“池中寒呢?”
“偏屋那边出现刺客,王爷刚赶过去。”绯雪回答得很平静。
哦,原来是有刺客了!他刚出去,难怪身边的被窝还是暖的……“什麽?刺客?”脑子转清,我惊叫著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
“你说偏屋?小井呢?小井怎麽样了?”边冲出去边急问,绯雪一见我不顾身上的衣著单薄,在後面不知唠叨著什麽,拿衣物去了。
我一路奔跑,越近发现人越多,跑到那个院时,一片通明,一群守卫围著院中雪地里的刺客,刺客手里还抱著……留井!
“小井!小井!”我冲了过去,喊著,这会儿才发现池中寒正与那刺客对战,我根本无法再靠近半分,当中竟不见冷无言,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冷无言应对吗?这次怎麽要池中寒亲自出马?
脑里一片乱糟,一时之间难以明晰。
看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我有些眼晕,使劲地瞪著自己的一双眼,一刻不离黑与白对战的白色衣身上,那是池中寒,生怕他有个什麽闪失的,心提到嗓子眼去了。
以我现在的三脚猫功夫,自然是跟不上池中寒的速度,所以我甚至还来不及看他们怎麽出招的,就见那刺客被池中寒逼到了难处,招数开始吃力。
我担心留井会受牵连被伤著,著急地朝池中寒喊:“池中寒,你快救小井,别伤到小井他……”
我的话还未说完,那刺客突然剑锋一转,竟然朝我直直地逼了过来,我只看到一道白光,惊吓过度,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会动,连近日来习的武,一分都用不上。
“铿锵!”一声,剑飞出去的声撞音,而且我被人一把捞了回来,跌进厚实的暖怀里,我知道是池中寒。
我又害怕又担心,关心则乱,现在的我哪里还有清明的脑分析情况?
池中寒带著怒气的声音从後脑传来:“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他一脸的怒气瞪著我,而这怒气根本就是冲著我来的,然後他眼一瞟,在我光著的开始发著青紫的脚丫上,大怒:“天寒地冻,你竟还不穿鞋就跑来了?找死吗?”他声音一出的同时,一股杀气直逼小跑而来的绯雪,绯雪那窈窕的身子一颤,还是垂著首拿著暖袍和我的鞋走近,赶紧为我著上。
身体一暖,绯雪却突然双膝一跪,在雪地上一副甘愿受罚的模样。我心一突,这会儿终於清明了一回,赶紧抬首,拉扯著池中寒的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语带著急:“池中寒,你别怪绯雪,是、是我听说你遇到刺客,心里著急也不顾她的拦阻跑来的。”
因为扯了谎,我垂下眼,不敢回视那双精明的眼,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该这样说,不能说是因为担心留井才这样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跑了出来。
果然,池中寒的杀气顿消,睇一眼地上跪著的绯雪,冷冷道:“下不为例。”
绯雪这才起身,嘴里说著:“谢王爷,公子。”的话,然後立於一边,没有抱怨,没有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