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裘至昊跟佘氏,到底男女有别,一开始是裘至昊遇到碧桃,逗她玩。那时碧桃才是十岁的小丫头,听说他是府城来的,难免好奇,加上裘至昊又是个翩翩公子,一来二去,把佘家的事儿也说了不少。
碧桃那时便是佘氏身边的小丫鬟,说得最多的当然还是佘氏。
裘至昊闲来无事,听闻佘氏会作诗,更有一回隔着院墙亲耳听见佘氏作诗,顺口接了两句。初时佘氏被吓到了,架不住裘至昊很能放低身段,又知道哄人,短短数日便使得佘氏对他印象颇佳。
不过数日,裘至昊便返回了府城,走时给佘氏送了一本游记。
那时裘至昊未必有什么别的心思,可佘氏正值妙龄,少女情怀总是诗,恰好遇到这么个气质、长相、谈吐、出身皆不俗的年轻男子,焉能不生出些小心思。毕竟佘员外所说的读书相公,如镜中月水中花,没影儿的事呢,裘至昊却是她亲眼见过,亲自接触过的。
直至次年秋天,两人再度相见。
对佘氏来说,那是一年感情的积蓄,哪怕明知不妥,却控制不住。裘至昊看她的目光也略有变化,不过一年时间,佘氏身上残存的稚气褪尽了,展露出少女独有的芬芳。
两人暗中来往,裘至昊也寻了由头在佘家小住。
到底不能无限期的住下去,趁着某日席间,裘至昊对佘员外暗示了求凰之意。
佘员外自是婉拒了。
裘至昊是个识趣的,次日便告辞离去,也给了佘氏一封书信。
他走得干脆利落,佘氏却痛哭一场,好一段时日病恹恹的茶饭不思。佘员外本要狠狠训斥她,可见她这般模样,又着实心疼。问明丫鬟,知晓她并未太过失礼,只得罢了,却将亲事提上日程。
隔了大半年,佘家便与范家议亲。
这事儿若在穆清彦看来,着实算不上什么,但对古时男女则不同。尤其是裘至昊居然跟范立轩是好友,两人还常来往,佘氏在其中是个什么心思,便很好猜了。
碧桃讲完旧事,也叹息道:“谁能想到呢,想当初娘子在范家见到裘大少爷,着实惊吓不轻。后来才知道,大爷跟裘大少爷认识,更在认识娘子之前。这也是天意。”
“范立轩可知道此事?”指的自然是佘氏和裘至昊的往事。
“怎么可能知道?肯定是不知道的!”碧桃说得斩钉截铁,可配着她一张紧绷的面色和急剧起伏的呼吸,显出可疑。
穆清彦微微挑眉,突然故意激她:“你当真敢肯定?会不会他知道了,从而对佘氏心生不满,甚至是……”
“不可能!”碧桃大声反驳,惹得不远处的范家人齐齐侧目。她忙紧咬了嘴唇,却倔强的一再说道:“大爷不可能害娘子的,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害娘子的。”
眼见着问不出更多,穆清彦打算去见见范立轩。
“穆公子!”碧桃追上来,满脸的祈求:“穆公子,娘子这两年心里苦,满怀的心事总是看不开,也许、也许是她一时想不开……谁又能害娘子呢?我家大爷还要进学,娘子盼着他继续攻读,将来考举人进士,大爷还承诺要给娘子挣凤冠霞帔的。”
“你家娘子有何心事看不开?只是没能为范家添一男丁?”穆清彦冷不丁的反问。
碧桃面色几番变化,最终哭着扭头跑了。
穆林看得频频皱眉:“这碧桃到底隐瞒了什么?”
连佘氏过往的旧事都说了,还有什么值得掩藏的?
穆清彦自从了解这件失火案,听到了不少内容,总有种若有似无的异样感,尤其是听了碧桃的那些话,感觉更重。不过,仔细分析,又没找到源头,但毫无疑问,范立轩的身上肯定有突破口。
返回范立轩家,只看到佘氏父子。
守在这儿的衙差道:“范秀才吃了药,睡下了。”
佘员外也忙解释:“我这女婿为我女儿的死太过伤心,总不吃不喝不睡如何受得住。请大夫开了药,主要是安神。方才劝着他喝了药。”
“大夫如何说?”穆清彦顺口一问。
“哀伤太过。”佘员外叹口气:“好在问题不大,一时想不开而已。平时多劝劝,待时日长了,慢慢儿就好了。”
穆林无奈:“看来今天是彻底问不成了。”
这杏花村离县城太远,一来一回,即便骑马都要一整天,太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