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彦笑了笑,故作愁眉:“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穆家对我的态度不大一般。”
闻寂雪也笑:“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不正常。”
穆清彦赞同的点头:“穆家是当年闹荒逃难才落户在凤临,只不过,我怀疑他们落户凤临并非是因为灾荒,不过是借着灾荒掩护身份。从我大哥只言片语来分析,我们家应该在京城,家逢变故,不得不逃跑,甚至隐姓埋名。大哥根本没有告诉我真想的意思,我只能猜测,我们家有个无可抵挡的敌人,所以大哥、甚至是爹娘,他们只希望我能安稳活着就够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单单凭一匹马,很难确定目标。这也是因为当年的闻寂雪还小,京城权贵又多。
穆清彦想了想,说道:“大哥爹娘肯定会用化名,故交亲友全都不提,大哥失口的话很零碎……对了,我生辰在二月初二,但穆家似乎有意掩饰,户籍上记着二月初三。”
闻寂雪早就知道他的生辰,可之前并未多想,毕竟天下之大,生在二月初二的何止一两个。然而眼下正在猜度穆清彦真实出身,又确定其家本在京城,疑似官宦权贵,再联系这个特殊的生辰……
“你……”闻寂雪脑子里一闪,不由得盯住他仔细打量:“生在二月初二,今年十七,那么、你便是出生在元和二十三年。当年在京中,我记得有一家在这一天生子。”
一面说,一面依旧在看他,眼中已有惊疑。
“别吊胃口!”因着闻寂雪的态度,穆清彦本来淡然的心境也紧张起来。
“你该知道,每年二月初二皇帝要祭天,百官都要参加。祭天要举行春耕仪式,也是祈求风调雨顺。说来,那两年各地频发灾情,民心浮动,便是京城也是自年后便没下过雨。那一日却是下雨了,淅淅沥沥一直下了一天,等到祭天仪式结束,翰林院掌院学士颜芝鹤便接到家人报喜,喜得贵子。颜芝鹤之祖父颜寅,乃是当今帝师,颜寅嫡长女是当今元后。”
穆清彦立刻想到福惠长公主,长公主是元后嫡女,也是唯一存活的子女。
至于颜家……
在雪家叛国案后,又发生了一系列后续事件。
若说雪家是武将之首,那么颜家便是文林之魁,文武相交是大忌,所以这两家私下是毫无往来的。但是,随着雪家出事,却引发了朝中格局变动,所有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也有人盯住了颜家。颜家曾经不可撼动,宫中有皇后撑腰,家中有帝师坐镇,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帝师逝去,皇后久病,且皇后无子!
于是,颜芝鹤接了个烫手差事:督办防洪堤坝。
这种差事吃力不讨好,尤其是在乱局之中,更容易惹得一身腥。颜家能不知旁人算计么,但推辞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接。因着担心堤坝出质量问题,颜芝鹤几乎日夜盯着,丝毫不敢大意。却不料,没多久朝廷又派人来慰问,也是顺带历练,这位身份不一般,乃是当朝皇子,生母仅是嫔位,但却是太后侄女,皇帝表妹。颜芝鹤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皇子在这边出了事,这位皇子直接死在河道里。
颜芝鹤停职查办。
这时,元后薨逝,一切阴谋都戛然而止。
谁都不是傻子,元后这一死,起码两三年内皇帝是绝对不会动皇后娘家的。
颜芝鹤同样不傻,干脆借此机会主动请辞归乡,希望能避过乱局。谁知总有人不肯放弃,颜家在归乡途中遭了伏杀。
如今颜家不能说没有人,只是原本的嫡支没了人,旁支龟缩在原籍,只耕读,不入仕。属于颜家的辉煌时代已成过去。
“难道你怀疑我是颜家人?”穆清彦哑然失笑,若非颜家背景吓人,他只怕就信了。或者说不是信不信,是愿不愿相信。颜家啊,真是不亚于雪家,全都是大麻烦。
闻寂雪道:“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只是个猜测。我虽见过颜芝鹤,但也仅仅两三面,面糊已经模糊不清了。颜芝鹤是次子,三十来岁才得子,之后没多久雪家就出了事。颜家那些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
闻寂雪俯身,抵着他的额头轻笑:“就算你真是颜家人又如何?再者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会因为我们是否知道而改变。若你是颜家人,顶多是再添一点麻烦,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又怕什么。”
穆清彦也跟着笑:“倒也是。我打算去直接问大哥。”
当年出事,穆林已然记事了,甚至可能后来从穆父口中又听说了一些。
闻寂雪见他拿大氅,不仅朝外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去?天要黑了。”
“现在就去吧。”穆清彦不想再等到明天,否则他一晚上都要在各种猜测中度过。
闻寂雪只好送他去青山村。
正是天色暮青,村中炊烟袅袅,有不少肉香。在以往唯有年节才能闻到这么丰富的味道,今天确实因为穆家办满月宴,交好或帮厨的人家走时带了不少剩菜,做席的菜不仅有肉分量足,调料也丰富,味道自然很香。
刚进大门,守门的狗叫起来,主要是冲着闻寂雪。
穆林闻声出来,喝止了狗叫,奇怪的问道:“二弟,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快进来!闻公子也快请进。”一面招呼一面又问:“二弟,吃饭了没有?家里饭刚好,今日席上菜多,都是干净没上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