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当年的案子没破?”穆清彦故意问道。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老板抬手指着渡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公子瞧瞧,每日里多少人进出,一般都是外地商客,若是不入城投宿,路引查的也不严。再者说,既然是骗子,都有手段。能把严老爷家财骗尽,短期内绝不会再来渡口露面,甚至可能各自分了银子四下散了。”

“对那伙儿骗子,衙门就没查出点儿线索?”

“公子既然感兴趣,我就告诉你,我啊,别的不知道,倒是知道当初严老爷租的两条船的来历。”老板压低了声音:“那船啊,也不是骗子买的,是租的。渡口有个渡三爷,他手里大小船只二三十只,专做外租的买卖,骗子的船就是从他手里租的。不过啊,衙门也去问过,没问出什么来。”

“渡三爷?”

“您在渡口随便一问,都知道。”尽管如此,老板却不肯再多说,显然忌讳这个渡三爷。

鉴于渡三爷可能是个地头蛇般的人物,穆清彦让焦礼去打听。

焦礼长相平凡,但身形精瘦,目蕴精光,一看就是练家子。正是因着焦礼跟随,一路省却了不少麻烦。在办事上,焦礼也不弱,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渡三爷的基本情况就摸清楚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隐秘,不过是类似茶摊老板这样在渡口做生意的人,对渡三爷心存忌惮,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才不愿多谈。

渡三爷本姓杜,本地人,据说以前跑过私盐,又有说做过水匪。仅听这传言的背景,多会认为是个壮汉,实则渡三爷很瘦很白,总是脸上带笑很是斯文和气的样子,若认为他弱,那就错了,渡三爷手上功夫颇为厉害,养着几十个人,并非只是做租船的生意。

焦礼道:“渡三爷有四五十岁,明面儿做租船生意,实则这边的渡口一半都归他管。”

穆清彦顿时明了,这样占地盘的团伙儿,自然要收取“孝敬”。想要稳当,不止要手里有人,还得在衙门通路子。

按理,想要查骗子,就该从这样的人入手,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很大。

“试着跟渡三爷接触一下,看对方是否知道那伙儿骗子的底细。”希望不大,姑且一试,毕竟也算大案,县衙一定会重视,若渡三爷知道消息,没道理不给县令卖个好。毕竟骗子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也可能有关系?

穆清彦把任何可能都列入推敲范围。

刚回到客栈没一会儿,陈十六也回来了。陈十六的脸色可不好,衣裳袖子被扯破了,头发也歪了,甚至脸颊边上还有一抹青,像是跟人打架了。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穆清彦着实惊讶,陈十六就算遇到事,身边还带着何川和护卫呢。

“我哪里是跟人打架,我是被人打劫了!”陈十六气呼呼的拍桌子,狠狠灌了一大杯茶水,这才讲起遭遇。

原来他们走在街上的时候,迎面走来个捧着花瓶的年轻小妇人。本来陈十六没在意,谁知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得那小妇人哎哟一声,就是哐当一声瓷器碎响,原本捧在小妇人怀里的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小妇人也是歪倒在地上,一双手还按在瓷片上,冒出一片鲜红的血花。

陈十六正懵呢,那小妇人就哭起来了。

小妇人边哭边说,道花瓶是从花了一百两银子刚买来的,丈夫要拿去送礼。又道她丈夫脾气不好,若她拿不回花瓶,又没了银子,一定会被打死。说着说着,直嚷嚷着活不成了。

这时就有个围观的出来仗义执言,说东西是陈十六撞碎的,应该赔偿。

又有人说,小妇人可怜,陈十六是个富家公子,何苦叫小妇人为难。

陈十六何尝是那种吝啬银两的人,别说撞了人东西,便是路遇不平他还要吼两嗓子呢。关键是这回的事儿不对劲,他明明侧了身子,并没碰着那小妇人,那小妇人怎么就摔了?就算她摔了,也跟自己没关系啊。

何川凑到他耳边提醒:“少爷,这是看我们是外地人,设局下套呢。”

陈十六如醍醐灌顶,瞬间明了。又想到这回他们来福江府就是查骗子大案,眼下这一出更令他厌恶,当即要报官,哪知竟惹了“众怒”,更是这时候小妇人的丈夫带着两个兄弟出现,只说陈十六欺负了小妇人,打了东西还不肯陪,当即就要动手。

尽管有护卫和何川护着,奈何对方人多,场面又乱,陈十六到底在脸上挨了一拳。最后因着护卫厉害,那些人见捞不着便宜,丢下几句狠话就跑了。

陈十六一肚子火,本来要打发何川报官,又怕那伙人拿落单的何川撒气,只能先回客栈。

穆清彦听得发笑:“也就是你脾气硬,若是别人,给个一二十两就打发了。他们既然敢明晃晃的讹诈,通常都是本地人,就是逮着外地人,欺生。通常被盯住的人都有钱,念着出门在外不愿生事,干脆破财免灾。”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人实在可恶!”陈十六又灌了一杯茶。

“你要咽不下气,明天去报官。”

“我肯定去!”陈十六定要将那伙人关在牢里惩治一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