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穆林也没来铺子,连带着何川陈十六一律没见。
想了想,穆清彦打算回村去一趟。
上午铺子忙,抽不出空,中午还得给旁边的工人做饭,他就忙完中午再走。
给工人们准备的一菜一汤一饭,拿三层大蒸屉蒸米饭,要蒸两回才够吃。
菜就是青菜炒肉。
眼下季节小青菜多,家家户户都种,铺子后面的菜地也撒了一片,已经长了寸把长,就是不够吃,每天都要去县城里买一大竹筐。这菜便宜,两三文钱就能买一筐。一斤猪肉肥多瘦少,切片儿熬出猪油,炒满满一大锅青菜,油汪汪的,香气飘得老远,时常有客人经不起馋要打一碗来吃。
忙完这些,穆清彦简单擦洗,换了身衣裳。
穆文想起一事:“二哥,你天黑前回来?”
“恩,有事?”
穆文道:“二哥忘记你的那位老顾客了?你若赶不及回来,他来了谁招待?”
穆文提的就是身份成谜的红衣男子,每晚铺子里的灯笼点亮,那人就会来吃饭,通常那个时间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对方吃的不挑剔,都让穆清彦看着做,吃完就走,饭钱每回都给一两银子。
这样一个长相出众、出手大方的客人,穆文穆武可谓印象深刻,且十分欢迎。
相较而言,穆清彦更关心对方住在哪儿。
想来应该不会委屈住在渡口吧,若是住县城……为了吃一顿饭,还真够辛苦的。
“放心吧,天黑前我肯定回来。”穆清彦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裳,暗道自己大意。
这大半个月伙食水平猛增,穆文穆武本就较高,居然又窜了一小截儿,上衣裤子都显得短了点。穆婉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可见最近一心都扑在给穆林说亲的事上了。
正好顺便先进城,买些布,给家里每人都裁两身衣服。
在渡口找了辆驴车,十文钱包了,直接进县城。
也没闲逛,直接进了一家大布庄。
刚入夏,正是做夏衣的时候,布庄的生意很好。柜上摆放着各色布料,时不时有客进来。
穆清彦也不耐烦一一问价,一一比较,只管拿中等偏上的夏衣料子,在花色上做番选择。之所以没选最好的,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到底庄户人家,衣料子太贵,穆婉绝对不肯穿,再者平日里要下地干活,穿的太好,既显得招摇,也束手束脚不自在。
“莺黄碎花的要半匹,桃红的半匹,青碧的半匹,松花、雪青、月白各一匹。”想着这几个颜色都浅,夏天穿倒是凉快好看,就是不耐穿,特别是下地的时候。于是又挑了两个色:“再把靛蓝、深绿的各拿半匹。”
这可是大生意,掌柜早来亲自招待,待他选完,立刻报账:“这位客人,这些都是头两天才到的新布,细腻光洁,染色均匀,质量绝对没得说。莺黄、雪青略贵,一尺二十文,桃红、青碧、月白是一尺十八文,松花一尺十七,靛蓝、深绿一尺十五。这些布料都是一匹四丈八尺,合计四十八尺,若客人愿意,我们也可以再丈量一遍。”
“不必了,算账。”穆清彦嘴上说着,心内也快速计算。
这些细布不止质量好、颜色亮丽匀称,更出自“名厂”,加上正值当季热销,价格自然不便宜。
掌柜的取了算盘,伙计在一旁报数,算盘珠子就噼里啪啦滚动起来:“雪青一匹,一尺二十文,计九百六十文;莺黄半匹,一尺二十文,计四百八十文;月白一匹、桃红半匹、青碧半匹,一尺十八文,计一千七百二十八文;松花一匹,一尺十七文,计八百一十六文;靛蓝半匹、深绿半匹,一尺十五文,计七百二十文。”
掌柜的算完,伙计已经将这些布料都搬来放置在一旁的柜台上。
掌柜指着算盘道:“客人请看,您一共要了八样料子,合计四千七百零四。本店让个利,取个整数,就收四两五钱银子。您看如何?”
账目没错,穆清彦也不讲价,只道:“再搭些添头。”
掌柜做生意多年,练就了一副好眼力,看出穆清彦是个花钱爽快的,但也是个主意坚定的。这单生意基本已经成了,没必要最后惹得客人不高兴。况且一点添头,值不得什么。
“好说。我们铺子卖上好的绢纱,攒了不少边角料,给您挑两块好的。”掌柜见他买的布料,就猜到家中有女眷,于是挑了三块绢纱,白色、青色、黄色。
边角料也有大小之分,这三块都是半尺来长,铺子里攒着也是出售的,这等上好的细绢,一尺在三四十文。这样的边角料很受欢迎,比轮尺买要便宜,裁不起绢纱衣裳,却能买两块边角料绣个团扇绢帕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