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越江吟 南州 3179 字 2022-08-26

那名魏军听了振奋起来,激动道:“殿下,梁王正在前面与越军激战!”

我顺着他的指引,率军向前,遇有梁王麾下魏军将领,便命他们集中兵力向箕口方向突围。奔不过几里,果然见到梁王怒发冲冠,率领亲卫正与越军搏斗。

我策马上前,高声道:“舅父!”

梁王看见是我,手下发狠,砍倒了一名士兵,怒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本王的笑话?”

第143章 围魏救赵

梁王身周本就围满了越军,只是并不知谁是主将,攻击目标不一。乍听到梁王怒吼,都意识到他是地位尊贵之人,纷纷集中过来。梁王身边的亲卫将领拼命护持,逐渐向我这边靠拢。我将那魏军交给身边的从骑,命箕豹军一起掩护梁王等人撤退。冷冷抬起长矟击退近旁越军,等到梁王来到近前,我道:“请舅父随在我身后,趁我和部下撕开越军防线,你们一起杀出重围!”

梁王还是一脸愤怒:“不需你开路,本王照样能杀出去!”

我强按住怒火,冷声道:“这是什么时候?哪还容你像孩童一样耍性子!你不妨看看前后左右,除了我,谁来冒死救你!”一矟刺倒挥刀砍来的越军,拍马掉头,“若怕我害你,那就别跟来!”梁王倏然面色铁青。

我不再与他多言,与身边护持的箕豹军一同冲向箕口处。这时箕豹营几乎已全部冲杀进来,驻守越军不能再结成防线阻挡,只能以数十人相互配合的小阵形式与魏军混战。机不可失,我立刻命令身后亲卫展开纛旗。附近魏军看到统帅旗帜发出号令,都开始聚拢过来向外突围。

魏军落马的人数不断增加,很多人落马后便被越军打落头盔砍杀,然而更多徒步作战的越军就这样被汹涌而至的魏军骑兵践踏致死。细雨越下越密,我不断挥矟刺扫,雨水血水在地上越积越多,甚至觉得燕骝每踏出一步,就能溅起地上的血泥。

即将杀出箕口之时,忽听身后有惊声大喊,似乎是梁王出了事。我急忙回身,只见梁王那匹悍壮的西域马被刺中眼睛,一时疼痛难忍、暴躁如狂,将他甩下马来。越军见他落马,都好像看到至宝,纷纷群拥而上。他的亲卫将领崔平等人急忙挥刀上前护持,被越军的几名将领挡住。

我提矟重新奔回,途中终于与一名越军将领正面相对,他一见之下惊怒交加:“是你!”我目光一冷,长矟毫不留情地刺穿他胸膛…那将领直直倒下,还未气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矟头,眼神里透出深切的痛恨。我唇角紧闭,面无表情地握住矟杆狠狠向外拔,因为刺得太深,长矟居然拔不出来。

旁边越军见状都借机向我攻来,我松手放开矟柄,抽出流采连挥数剑,格挡住砍刺来的兵器,接着拍马向前跃出。身边近卫赶上来,递给我另一杆长矟。等到冲过层层包围来到梁王近前,他已经十分狼狈,头上金盔不知被谁打落在地,脸上须发纠结,全身血迹斑斓,正被一群越军围在中间。

梁王的亲卫都被四处冲散,无法近身保护,他只有独自挥舞长矟自保,却因怕拔矟时被乘虚而入,不敢真正刺出。我纵马挥矟向那些越军击下,一通斩杀才将梁王从包围中解救出来。梁王的数名亲卫也终于摆脱越军冲过来,人人筋疲力尽。

梁王问道:“崔平在何处?”

有几人目光同时一敛,似乎不知如何回答,顺着他们目光看去,恰见不远处越军正围住了一名落马将领。那名将领已然身中数矛,依然勇武难当,见越军似乎有放弃他重新向梁王这边聚拢之势,大喝着挥矟相拦。

梁王看清那将领面目正是崔平,便命身边亲卫去救,我急切对梁王道:“敌军凶悍,请舅父暂且与我同乘一骑,速速离开此地!”

梁王看也不看我:“本王不乘竖子坐骑!”话音未落,前一刻还在奋力拼杀的崔平已被越军砍中头颈,无头的尸身滚落尘沙,血涌如注,惊人魂魄。亲卫们见梁王固执,都急得下马跪地,请求梁王离开。

我也下马,恳切道:“意气用事只有全军覆没,舅父多年领兵,当知一将之误,累及千军!”

梁王重重哼一声,这才跨上了燕骝…我立刻翻身坐在他身前,肃然下令道:“箕豹营护持左右,都随我前冲,任何人不得回头!”又低声对梁王道,“甥儿只顾前行,舅父自己注意左右和身后!”说着双足一夹,燕骝闪电般向外冲去。

梁王勇猛不减,果真将越军击来的兵器一一挡住,终于在越军援军到来之前脱离险境。我带着梁王一直向北,直到离两军交战处越来越远,这才放缓了速度。我接下马鞍旁的水袋,反手递给梁王,冷淡道:“我军要全部突围恐怕还要等到明日,我们先慢慢向前,找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安营等待消息。”

梁王“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水,声音不再嘶哑,哼道:“再给我一匹良马,本王还能再杀他百人!如今却只有跟着你窝囊避战!”

我不应声,只是命箕豹营前面警戒,一面寻找合适的驻留之所。行了多时,有箕豹军来报道:“前方有道溪流岸边地形开阔,西北处还有山坡屏障。”我点头,命部分箕豹军先行前去准备。

果然很快见到一处小溪流从眼前淌过,箕豹军已经在半山坡上支起几座营帐。梁王也似乎舒了一口气,仿佛随意般对我叹道:“当年你父亲只在扬州撑了七日,本王却与越军鏖战了二十几日。难道今日越军,还不如二十多年前的凶猛强劲么?”

我勒住缰绳,静静看着前方道:“舅父此言何意?”

梁王语气加重:“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要以为此次救了我,就能改变我对你父亲的印象。”

我还是盯着前方,手指却渐渐握紧,过了一刻,忽道:“老匹夫。”

梁王声音一沉:“混小子,你说什么?”

“老匹夫!你以为我想救你?”我怒喝一声,将手中的马缰用力一收,燕骝突然前蹄腾空,将梁王甩下马去。我跟着飞身落地,冷冷道:“实在抱歉,舅父你脑满肥肠,太过臃肿,我家燕骝载不动你!”

梁王冷不防受此对待,起身大怒抽剑,却被他身边的亲卫按住,纷纷向我歉意道:“越王殿下息怒,我家王爷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还请海涵。”

我甩手转身,走到溪边清洗脸上的污秽。我这日穿着明光铠甲、白色战袍,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厮杀,战袍上不但沾满红色血迹,肋下、手臂等处也都被铠甲磨破,渗出血来。我干脆脱了铠甲,坐到水边,笑着回头招呼箕豹军道:“你们也来洗洗!”箕豹军们发出一阵欢呼,也纷纷下马。

燕骝见到溪水,早就兴奋不已,见我不作指示,它便自行踏进溪中低头饮起水来,后面跟着的马匹们见状也都蜂拥踏进溪水。

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停了,天边云层渐渐被晕染成红色,一道斜阳铺射,水面上金光跳跃,如万点龙鳞在反光。我忽然想起江原的龙鳞剑,不由嘴角轻翘,朝溪水中的士兵问:“斥候营的人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