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越江吟 南州 2985 字 2022-08-26

我看了看已流了满手的鲜血,冷冰冰地昂首:“不用了,我没这个耐心,韩王何时有了结果,可以到我府上来交代!”说罢足尖轻触,燕骝会意,顷刻已驰到武场尽头。

不巧王管家正抄着小步赶来,骤见燕骝大吃了一惊,脚下一歪,险些被马蹄踏中。他惊叫:“越王殿下。”

我喝了声“吁!”,王管家朝我一揖,向江进道:“殿下,晋王府中有事,须提前离开,特让小人向您转告。”

江进急忙奔过来,口中道:“什么,晋王府的人都走了?我还要请二哥帮忙呢,怎么已经走了?”

王管家道:“还有兵部孙侍郎未走,他中途跟越王府那位小爷一起离席,还没回来。晋王殿下临走时寻他不到,还托小人向他带话。”

我震惊,厉声问:“你说裴潜跟着孙膺走了?去了哪里?多久了?”

王管家不意我反应如此激烈,小心看了江进一眼,话也迟疑起来:“小人也不清楚,只听说向牡丹园中去了。不过牡丹园方圆十几里,其中亭台无数,一时难以找寻,小人想只有等他们自己回来了。”

我二话不说,便要冲去寻找,江进用力拉住燕骝,急道:“且等一等!”转而问王管家,“大哥呢?你去叫一下燕王!”

“燕王与韩特使早就离了席,不知去处。”

江进狠狠一跺脚,再对我道:“你别急,既然还在园中,我让侍卫们去找!”

我瞥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纵马奔出了园门。

江容说过,不愿看到江原娶妃的,或许便是背后主使。今日的事故,会不会也来自同一人的操纵?此时最有嫌疑的江进,态度却又表现得如此真切,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和江成到底是暗中联合,还是各自为政?这些疑问都让我不能轻易作出结论。

更何况,自从荆襄遭到挫败后,江进一直不服气,不择手段地想找我比武也在情理之中,就算这一箭真的只是意外,也完全说得过去。孙膺为人阴毒,在狱中时便肆无忌惮,虐待致死的犯人不计其数。他与裴潜素有旧怨,更恨我曾对他痛下杀手,如今借着裴潜来报复,同样有不需要旁人指使的理由。

然而不论事实如何,刚被暗箭所伤,接着便听说孙膺带走了裴潜,让我不能不怀疑有人在一步步针对我。这个人,也许眼看我封王心内不甘,又无可奈何,于是想出这样的诡计。他暂时动不了我,只有对裴潜下手,除掉裴潜,就等于打击了我!

想起孙膺阴郁的眼睛,我越来越觉得心中发冷。裴潜过去也曾几次问起孙膺,已经存了报仇雪恨的心思,都被我的回答安抚下来。今日乍见孙膺未死,又受到公然侮辱,心神蒙受的打击早令他报仇之心复燃,哪会理智地想到自己不是对手?

我更加担忧地想到,以他激烈的性子,就算明知不敌,大概也会不知退让地冲上去,把平日的聪明丢得干干净净。此次他能在宴会上忍耐已经不易,若是单独面对孙膺,如何撑得长久?一旦被孙膺制服,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宴会临近尾声,天色渐渐暗下去,原本色彩绚丽的牡丹园,更像一只随时能将人吞噬的怪兽。我沿着园中小径纵马疾奔,顾不上飞扬的马蹄踏落了路边盛放的牡丹,只想着快一些找到裴潜,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第99章 权宜之计(上)

韩王府的侍卫门已经进入牡丹园中,我不能拒绝江进帮助,却也不想让侍卫们先行找到裴潜。

极力沉静下来后,我仔细观察园中地形,突然想起花园西南有座假山,周围花枝茂密,显得异常阴森。按照孙膺阴暗的个性,或许……我骑着燕骝奔至假山附近的角亭,脱开马镫,纵身跃上角亭尖顶。

周围已经被暮色笼罩,倾城殿那边的宴会开始散了,宾客们都从直通前殿的大道离开,没人再进入牡丹园中。我焦急地搜寻着那座黑黝黝的假山附近,侧耳聆听着园中每一个细微响动,却听见自己如鼓撞的心跳声。

忽然,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很像什么衣料撕裂的声音,心中一凛,飞身落回燕骝背上,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穿过嶙峋怪石,我在一丛浓密的花荫间,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裴潜的身子赤着,衣物凌乱了一地,只剩几缕布条还缠在臂上,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和伤口,已经变形的佩刀被扔在旁边。他两腿被强迫着大张,孙膺好象一只巨大的水蛭,正爬在他身上蠕动。

我顿时感觉一股浊气充塞胸间,浑身的热血都涌向头顶,足下生风,双掌凝聚了十成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孙膺后脑。

尚有十步之差时,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不怕这小鬼丧命,尽管动手。”孙膺肮脏的手摸在裴潜的喉间,冷笑着转头看我。

我硬生生收住掌力,待看清楚眼前景况,不由目眦欲裂。

只见裴潜的眼睛半张着,嘴里塞满了青硬的牡丹花苞,口角鲜血直流,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他说不出话,只发出哀哀的声音,大腿根部剧烈地抽搐着,沾满了白浊的液体。

我不忍再看,紧紧地握拳,直握得掌心剧痛,脑中怒火难抑:“放开他!”

孙膺将手指收得更紧,看着我,阴暗的眼珠子里浸透着下流:“放了他,殿下可愿代替?”

“放肆!”我厉声道,“你现在不放,本王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膺笑起来:“殿下过去就不断想杀了下官,可我还不是在这里?遇到殿下,下官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虽然你几次险些害我死于非命,又夺走我身边的玩物,下官却仍对您白嫩的身子念念不忘,你看我有多痴情。”他当着我的面抬起裴潜一只脚踝,挑衅般在他下身猛撞一下,又慢慢抽离。裴潜无意识地闷叫一声,身下涌出一摊鲜血。

看到孙膺享受的表情,我一阵恶心,冷冷道:“你如此胆大妄为,就算有晋王撑腰,也休想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