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落未识君 尘印 2767 字 2022-08-26

葵英就奉命睡在舒流衣客房隔壁,监视他一举一动,听到声响进屋一看,大惊失色,急忙飞奔去报告戎骞旗。

「你?!」戎骞旗闻声赶来,也惊呆了。定了定神,见舒流衣还在不停搔痒,他疾冲上前,制止舒流衣,厉声道:「你再抓,脸就要彻底烂了。」

「我也不想啊!」可痒到入骨,哪还忍得住。舒流衣想挣脱戎骞旗,被戎骞旗封住了两边肩井穴,两条胳膊立时垂在身侧无法动弹。他奇痒难忍,猛地冲到墙边,把脸在墙壁上用力磨蹭,试图减轻瘙痒。

戎骞旗惊怒交迸,「一指将舒流衣的软麻穴也给点了,这才阻止了舒流衣近乎自残的举动。

他把人扶到床上,面对那满脸脓血,也不知如何是好,忙叫葵英去请大夫。舒流衣无法动弹,只能不住拼命叫痒。

戎骞旗听他喊得凄惨,心惊肉跳,忙著好言劝慰。

葵英不出顿饭,便把附近最出名的几个大夫都给请回了山庄。

众人见了舒流衣的脸,无不咂舌,一番望闻问切,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开了几贴寻常消炎止痒的方子後纷纷摇头:「这像是中了瘴气,我等无能,惭愧。」

舒流衣早已料到这结果,毒王的手段,岂是几个市井大夫能解的。戎骞旗更是焦急,拿了药方,快步去叫人抓药煎熬。

两贴汤药吃下来,舒流衣病情毫无起色,到後半夜,痒是止住了,却转成火灼般的疼痛,嗓子也呻吟到嘶哑了。

这毒性,似乎正在加剧,再发作几次,只怕不单只脸,连身上的皮肉也会溃烂……戎骞旗站在床边,看著舒流衣痛到死去活来,他剑眉紧皱,本来还待处理完手头一些要务再动身,现在却不想再拖延,叫过葵英:「快去备好车马,立即启程回上京。」

「是。」葵英匆匆领命而去。

「我们连夜就上路,快些回去找御医医治。」他搀扶起痛得神志不清的舒流衣,穿过回廊,向山庄大门走去。拐过一个弯,蓦然怔住。

前面是个八角凉亭,秋凤舞就站在亭子檐角挑出的暗红灯笼下,黑眸冷冷地望著戎骞旗。

管丹枫跟在後面,神色疲惫,还透著一脸的无奈。那晚故意指错了方向,结果秋凤舞追出半天後发觉不对,折返客栈质问她。师父当时的冷厉眼神,令管丹枫错觉自己只要说错一字,就会被师父毙於掌下,她不敢再隐瞒,随秋凤舞追寻到此处。

只是,看到那群黑衣人的幕後主谋竟是相识多年的大师兄,而且大师兄竟然一身辽人装束,管丹枫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秋凤舞目光落到戎骞旗揽在舒流衣腰间的右手上,开口,冷得连夜风也停止了吹动。「戎骞旗,放开他,不然我就断你右手。」

戎骞旗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皮笑肉不笑地道:「师父您这麽快就找来了。」那晚狙杀秋凤舞的死士都是口风极紧,哪怕遭严刑逼供,也绝不会供出他的下落,况且这山庄位置偏僻,谅秋凤舞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戎骞旗未免托大,不料秋凤舞竟已悄无声息地潜入山庄。

不过,他绝不会交出舒流衣!戎骞旗遽然一声长啸,将舒流衣猛地推到身後,双手入袖,擎起两把弯如娥眉月牙布满尖刺的短钩,朝秋凤舞揉身扑上。

对付秋凤舞,他的剑术完全不管用,只有习自辽国第一高手的奇门武功或许还能攻其不备,克敌制胜。

短钩翻飞,幻出一片光影,围住了秋凤舞。

山庄里的死士俱被长啸惊醒,纷纷赶来凉亭,加入战团。

「找死!」秋凤舞终於被彻底激怒,冷叱声中,围攻他和管丹枫的十余名死士连声惨叫,向四周飞了出去,落地筋断骨折,口中鲜血狂喷。他冷笑著挥开戎骞旗劈来的一钩,立掌如剑,整只手发出淡金色,凌空斩向戎骞旗的右手。「你偷入我门下学剑,今天,我就追回教你的武功。」

「庄主!──」随著葵英急切的尖叫,女子奋不顾身地飞扑到戎骞旗身前,以身挡下了那道凌厉无比的无形剑气。她後背顿时裂开一条极深血口,内脏都清晰可见,一口鲜血喷得戎骞旗满头满脸,「快,快走!」

凄厉的喊声嘎然中断,葵英倒地,身体沿著那道血口从肩头到腰肋,裂成了两段。

秋凤舞怔了怔,也仅是刹那,戎骞旗猛地甩下两枚暗器,浓密黄烟即刻弥漫了凉亭周围,令人无法视物。秋凤舞神色微凛,凭著先前记忆掠至舒流衣身边,将人提起。等他扬袖荡开迷烟,戎骞旗已无踪影。

「咳咳……」舒流衣不慎吸进些迷烟,咳了数声,慢慢昏厥。

管丹枫早有防备,提前闭住呼吸,倒是安然无恙,提剑请缨。「师父,要不要丹枫去追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秋凤舞摇头,抱著舒流衣疾步往外走。「回昆仑。」

舒流衣翌日清早,是在马车内被痛醒的。

脸皮像是浇了辣椒油般火辣辣地灼疼。皮下,却似有人慢条斯理地用小刀在刮,要将他满脸的肌肉都从骨头上剔下来。

「啊!──」他在车厢内直打滚,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脸上尽是脓血,用力捂住面孔,想减轻这剧痛。

秋凤舞师徒被他惨叫惊到,都停了下来。秋凤舞入内看清情形,黑眸微沈。叫管丹枫递进金创药粉,拿清水化开了,蘸在帕子上仔细替舒流衣擦拭脸庞。花了盏茶功夫,伤口脓血才算处理干净,但不多久,血水又自皮肤裂缝间缓慢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