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晕倒一个人复苏,一个人睡着一个人醒来。有的时候胡乱想着,会呆呆的坐很久,直到旁边杯子里,自己给自己刚沏的热茶都凉了。
已经是春天了,师丹透过窗屉看到,原本亭亭如盖的杨树,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肆虐,终于抽出了几点新芽,嫩绿嫩绿的新鲜的颜色。
但是风还是很寒,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呼呼大作,吹得衣服都飞起来,偶尔也有好天气的时候,安详的庭院里,刚抽出绿芽的杨树上都会撒上舒适的阳光,属于春天的阳光是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带着那种惬意和宁静,温度适宜,照的人直欲睡去。偶尔还会飞来白雪一样的飞絮,不只是杨絮还是柳絮,都只随着阳光照耀时那种不徐不疾的风轻柔的一沾地面,然后飘然而去。飞到更远的大江南北,瞭望春色。
这是师丹醒来的第三天,也是他在床上卧着的第三天,从那天晕过去之后在没有见过偃武,印象里他还在那里抱着胸鄙视的笑着,雕刻般的脸上有表情却没温度,淡色的嘴唇薄情的上挑着,当时师丹像死去一样晕倒,估计很让他满意吧,他差一点达成愿望。可惜他没有死成,不能让他满意到最后。
师丹也没有问人,他几乎吐血的时候你们大王是什么表情。
他只是一有空就发呆睡觉,无所事事。
这三天和当时椒太夫人来之前一样,只有师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来了两个太监伺候,但是平常得了嘱咐一样不与他说话,侍卫们比先前一点也不少,但是一个个跟木雕似地,一动不动。师丹整天看着这群移动木雕和不动木雕打发日子。
偏生日子太长,怎么过都过不完。
门倒是开了,他可以自由出入屋内院里,可是他只躺在床上,睡了吃点东西,吃了昏昏睡去。出去做什么,卫兵站的像墙一样,满院都是。
开了门之后,反而听不到棕球的叫声了,桂姑姑也好像不在这个院子里了,不知被弄去了哪里,师丹躺在床上,眯着眼,背对着房间蜷着,懒得去想,他最近好像越来越懒怠了。
药浴还是天天泡,一天也断不得,那两个太监就是专门看管他泡药的,要不谁会安排下人给说不定哪天就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人呢。
也许是开了门窗的缘故,屋里光线明亮了些,开着的窗户轻轻地飘来几朵白色的飞絮,沾在他的暗沉的紫红色被子面上,他低头看了好久,终于缓慢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迟钝的走出屋门。
他一接触阳光几乎被刺激的眩晕。忙扶住门把手,才颤颤巍巍的像个老人似的走出去。
侍卫们对他视若无睹,尽忠职守的站着,目不斜视,这样倒好,他也把他们当隐形人。
一棵柳树下,放了四个小石凳,一个小石桌,旁边还有一个黄色的竹条躺椅,师丹走过去,顺势坐在石椅上,往桌上一趴,宽大的玉色袍袖撒了一桌。眼前明明灭灭,那是柳树的枝条在阳光里飘摇,身后的柳树不大不小,千条万条的绿枝柔软的随风摆动,站起来就能抚到人脸上。是鲜绿或者嫩黄的干净颜色,细细的,像舞女的腰肢一般柔软。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白絮,被风一吹,成了旋风的样子,然后落了地,还犹自跳跃。
他近来有些贪睡,明明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仍然莫名其妙的精神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