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影语塞。对於儿子,他这个既没当过别人儿子,也没有子嗣的人,是没有任何可置喙的余地的。家,对於这个字,他曾经是多麽的渴望,可是现在,他有点迷茫了。
这里是朱允炆的家,有著他和别人生的孩子;可是对於他来说,这里不过是一座富丽的宫殿,一座堂皇的牢笼,他是为著朱允炆才进来的。家对於他来说,更遥远了。从前因为恋著陆鼎原,而把广寒宫当成了家,等那份感情破灭,归属感虽没有消失,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的家。现在,他又眷恋上了朱允炆,可是这里才是朱允炆的家,这里有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麽?
看著飞影的突然沈默,朱允炆知道他一定又胡思乱想了,才想去哄,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父皇!”太子飞奔著进来,满脸的惊喜,却在看到飞影的时候,慢慢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是克制不了脸上欢欣的表情,却仍是规规矩矩地走到朱允炆床前行了礼。
“行了,过来吧!让父皇好好看看你。”朱允炆轻拍著床铺,示意儿子过来坐,完全没有要责备他失仪的举止的意思。
“父皇。”朱文奎蹭到朱允炆跟前,却到底因为有个陌生人在跟前,没有太过放肆。
“文奎,这位是飞影,为父很重要的人,你愿意叫叔叔也成,叫义父也成,就是叫小爹也成。”朱允炆笑著抚了抚儿子的发。
“你……”飞影瞠大眼。
“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当著自己两个最重要的人,朱允炆把那些个尊贵的称呼都省了,既没有自称“朕”,也没有在对儿子时在“父”後面加个“皇”字。
第111章
“小爹?”对这个称谓小小的孩子新奇又充满疑惑。
朱允炆笑眯了眼,推了推呆愣的飞影道,“儿子叫你呢,答应啊!”
飞影看看朱允炆又看看朱文奎,好半晌,也只是伸出手去,学朱允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而没敢真的应下来。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朱允炆皇帝的身份他不能忘、不敢忘,也不会忘!所以逾矩的事,飞影还是自有些分寸的。
朱文奎在一旁静静地看著父皇和这个陌生人的互动,而没有多嘴。直到朱允炆问道,“父皇不在的这些日子,朝中可有什麽要紧事?”
朱文奎还不及答,飞影已经皱眉,“你身体已经这样,有什麽要紧事不能休息过後再议?”
“父皇怎麽了?”朱文奎听闻父皇身体有恙,这才急急问道。
“也没什麽大不了,就是让人当胸刺了一剑,差点你就能登基当皇帝了。”朱允炆这话说的颇有些心思,一是想看看这个儿子到底知不知道此事,再来,他也在暗中观察德保听到这话时的反应。
“父皇?”朱文奎瞠大眼,先是被父皇差点遇刺身亡的事惊到,再来才反应过来父皇似乎怀疑於他,先是惊惧後是委屈,也不过才小小的四岁娃娃,就是再聪慧,又能有多深的心思,又是在面对至亲之人,当即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文奎?”朱允炆一愣,虽说疼爱,但到底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怎麽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你做什麽吓他?”反倒是飞影,心疼一个小小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的,一把将小人儿搂进了怀里,一边帮他抹泪,一边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你父皇逗你的。”
反倒是一旁的德保,本来应该他来安慰劝阻小太子的,此时却只吓得一味的抖,连呼吸都乱了,还能稳稳地跪著,全因已经吓僵了身子。
朱允炆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德保多少是知道些事情的,而这个儿子,怕真的是什麽都不知情了。
“好了,”过了半晌,看飞影也将人哄得差不多了,德保也吓得够呛了,朱允炆这才出声道,“哭成这样像什麽样子,堂堂大明太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父皇只是把实话告诉於你。今次父皇遇刺,虽然侥幸避过一难,但到底伤了根本,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而这样的事情,以後随时可能发生,你作为太子,就要有随时肩承天下的自觉,好自上进,也同样要有被刺杀的警觉,好自戒备防范,别像父皇,伤了就晚了,知道吗?”朱允炆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子女是如何教育的,但他知道,皇家的子女,生下来就是背负著责任的,也为著不同的责任,而相互猜忌甚至伤害著彼此。不过他想他以後应该都没有机会再有子嗣了,而仅有的这个儿子,他要好好的教,也要小心的护著。
“儿臣知道了。”朱文奎到底聪颖,已经发泄过了,又得了父皇指点,当即擦干了眼泪,虽然还是一抽一抽的抽噎著,但已经整肃了表情,也从飞影怀里退了出来。
“好了,下去吧,父皇也累了,要休息了。”朱允炆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朱文奎规规矩矩行了礼。
“嗯,去吧!”打发了太子离开,再来对德保也是眼不见为净,“你也下去吧!朕要好好休息。”
“是!”德保赶紧下去了,多一个字都不敢问。
“陪我睡会儿吧!”朱允炆是真的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