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染说着这话心里想着上辈子自己受的那些罪,他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受尽刑法。最后一切尘埃落定时,他身上全部都是伤口,腿不能立,手没有办法伸直。齐靖递上来的那杯毒酒,他甚至没有办法拿平稳,但是为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他用因受刑而扭曲掉的双手,捧过那杯毒酒,一点一点的喝下。
如果梅妃和斐锦没有这样的心思,如果他们能收手,一切都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他身为太子时可以安安心心的防备着齐靖,他成为皇帝后,齐瑛就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可是就是为了一个皇位,他们把一切都毁了,最终自己腹背受敌,一切如梦一场空。
齐染一直很想问梅妃这些话,可是现在问了,他看着梅妃那模样,又觉得分外没意思。问了又如何,他们之间早就有了难以跨越的沟壑。
齐瑛因齐染这话抬起头望着他,眸中神色复杂哀伤,他又看着梅妃,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可是梅妃是为了他,所有人都能责备梅妃,都能怨恨梅妃,只有他不能。
齐瑛把头扣在地上,眼泪顺着眼眶流落到地上,整个未央宫一片哀伤。
齐染垂下眼,把眸中的心思全部掩盖住。
梅妃看着齐染,道:“本宫也曾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疼,但是人都是贪心不足的,总是想得更多,想得到最好的东西。这后宫太大太寂寞了,没有事做,会把人逼疯的。”
“没有事做会把人逼疯?所以你就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皇帝难以置信的看着梅妃道:“朕看你是疯了。”
梅妃笑了,笑颜如花,眼泪徐徐而落,她望着皇帝道:“臣妾的确是疯了,臣妾入宫后也曾想着夫妻举案齐眉,可是皇上是没有心没有情的。在这偌大的后宫里,美人如花,可是皇上从来不多看一眼。臣妾不疯,能做什么?每天守着空荡荡的宫殿,看日落看日出,无所事事。所以臣妾想,若是有朝一日,臣妾能成为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就不用这么寂寞了。”
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皇帝眯了眯眼,他道:“朕自认为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这些都不用说了,朕现在问你一句话,斐家可知你做的这些事?可曾参与了?”
齐染听皇帝这问话,知道皇帝对斐家起了疑心。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开口替斐家说话,他了解皇帝,现在皇帝只想听梅妃说,别人说的他都不想听。
梅妃眼底浮起一丝嘲笑,她望着皇帝道:“你看你就是这么虚伪的人,出了事心中第一衡量的永远是利益。斐家是臣妾的娘家,是太子的外家。臣妾哥哥的为人,皇上心里清楚,一心闷着脑袋只想肃守边疆,若他知道臣妾有这等心思,会做的第一件事怕是要指着臣妾的鼻子骂臣妾不忠不孝吧。若是斐家能站在臣妾身后,那臣妾做事岂会这么容易败露?可惜斐家的人生来都是木鱼疙瘩脑袋。”
皇帝道:“你既然已经认罪,那朕就给你一个痛快。”
“父皇……”齐染和齐瑛同时开口,梅妃也哈哈大笑,如若疯癫,她眸中精光直露道:“皇上,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事臣妾都有心做,但根本没有来得及做。这宫里的高人多,臣妾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中,太子殿下说呢?受伤的是太子殿下,可受益的仍旧是太子殿下。”
“事到如今你还在诬陷太子吗?”皇帝几乎是气笑了,他道:“你以为朕今天为什么会让人搜你宫殿?文竹你还记得吧,那是你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她虽然死了,但她什么都招了。”说到这里,皇帝把文竹的供词仍在梅妃脸上。
梅妃在听闻文竹死了时,微微一愣。文竹死的事被皇帝刻意隐瞒着,现在梅妃才知道文竹死了。她昨晚是让人给文竹带话了,但是根本没让她死,只是以她家人的命要挟她,让她务必咬定是太子行咒,然后她还保证,等这件事过去了,她会让文竹出宫,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