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高蕴怒了,“您是在拆我这个太子的桥!我要是结党营私,包庇贪官污吏,还拿什么服人,用什么治天下?”
“你是太子,将来是皇上,你说的话就是旨意!谁敢不服?当年的十爷党如何风光,如今还不是乖乖地俯首称臣?”
说到高凌,高蕴火往上撞,实在忍不住了:“母后,儿臣正有一事要问您,袁峥镇守边关忠心耿耿,十弟历精图治为民造福,他们一个是我的亲兄弟,一个是我的生死之交,没有袁峥扶持,我也坐不上太子之位,他裁兵缴税,服服贴贴,为什么还要逼石小四行刺?天下人会说皇家鸟尽弓藏!说我高蕴无情无义不值得辅佐!我还怎么带兵?怎么安那么多带兵藩王将军的心!袁峥受了重伤,他问我他犯了哪条律法,何罪该死?我无言以对!我都没脸回信啊母后!求求您收手放过他和小凌吧,小凌发誓永不回京,他们不会威胁到你我的!”
“高蕴!你是天真呢还是傻?他们怎么说你怎么信?袁峥若是安分守已的人,他为什么不肯把兵权全部上缴?你父皇当年为什么要把高凌下嫁?为什么不放他奶娘出宫?如今又为什么控制了吴氏家族,这些你想过没有?只可惜让他们离开了京城,要不然……”
秦氏兀自咬牙切齿,高蕴铁青着脸扔下一句:“母后,得人心者得天下!治国安邦就是治人!你若想儿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子位上,就千万不要去动高凌的母妃和奶娘以及一众亲戚!更不要再插手朝廷事务!”说完即拂袖而去,留下皇后气得把妆台上的一应物品砸了个稀烂。
半个月后,太子高蕴做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在搜集了大量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渎职等证据后,把自己的亲舅舅,皇后的亲弟弟——国舅爷、户部尚书秦天雷拘捕归案,亲自和刑部尚书、御史台,连夜三堂会审,并抄没家产充公。等皇后得知消息,秦天雷画了押的供词已经送到了隆武帝的案头。
由于证据确凿,供词无误,隆武帝朱笔一圈“秋后问斩!”秦夫人向外甥哀求进天牢送饭,高蕴犹豫了一阵,点头答应了。不久之后,狱卒来报,秦国舅夫妇双双服毒自尽于天牢之中。
太子自请处分,隆武帝叹息一声,挥手让爱子回府休息。
经此一事,皇帝和太子整顿吏治的决心显示无遗,朝局震动,贪官人人自危,一时间风气大为好转。然而如王睿垣之流的老成谋重之士却暗中荐言:“朝廷弊端之多积重难返,太子雷厉风行只能震摄一时,若想长治,须恩威并重,时时警惕,万万不可操之过急。”高蕴谦虚受教,晋升王侍郎为户部尚书,付轩为侍郎,以人尽其用,并提拔有德有才之士填补其余官缺。
皇帝看着太子一系列行动,老怀大慰。然而春汛造成的灾难却没让他高兴多久。阳明朝地域宽广,天灾人祸不断,民生颇为艰难,国库的空虚却非短时内能填补,皇帝头上的白发日渐增多。
袁峥的信送去京城,却如石沉大海,高蕴没有回信。只是派人送了些贡品伤药和补品来。同时送来的,还有奶娘和吴贵妃的亲笔信各一封。看内容,两位妈妈并不知道袁峥“受伤”的事,更不知道“行刺”的是石小四,只是说了自己平安,让孩子们放心的话。
陈铿以及西北安插的探子的信也按时抵达,陈铿告诉高凌:皇上以前对姓秦的娘们言听计从,但自去年秋冬以来,已经不怎么待见那婆娘了,不难看出他有时候做事开始避讳秦氏,甚至把先祖留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铜牌重又搬了出来,就竖在皇后寝宫前面。如今皇上虽然仍然宠爱王淑妃,但还时不时地留宿吴贵妃处,贵妃娘娘说,皇上也想念你,有一次甚至对着十二皇子叫小凌……看来咱们的日子快要好过些了。
高凌看完信,眼眶湿湿地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我还是怀疑父皇仍然在迷惑你我。”
袁峥笑笑安慰他:“人老了性子会柔和些的,儿女情长也正常。你看岳老侯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火暴性子,有次甚至一怒之下手刃了一个归营迟到两个时辰的副将,因为那倒霉鬼舍不得和新婚妻子分别。可你看现在,岳崧每次出征,他都要千叮万嘱别忘了按时报平安。”
高凌这才稍微安下了心。
新年过后,袁峥和高凌陆续收到朝廷邸报:中原灾祸连连,南有雪灾北有大旱,东南倭寇骚扰,百姓生灵涂炭,很多人为了活命背井离乡,甚至沦为匪祸。官府应接不暇,加上官员不力,以至历年积累的官场弊端相继暴露。皇上和太子不得已之下以霹雳手段查处贪腐,国舅秦天雷畏罪自杀,三品以上官员问罪的不下五十余人!一时朝局动荡,官场格局大变,人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