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疆王喝一口高凌递来的水,抓起他擦过头发的布巾往自己头上胡乱地擦拭:“说了你可别不信,我带兵赶到边界的时候,双方居然还一箭未发,楼兰也未越国境一步,佟国柱,哦,就是我手下五虎将之一的,居然隔着界碑正在和楼兰的大将拓跋宏比谁力气大,谁举起的石头重!双方主将各自面带笑容在后面观望,一帮子小的们还摇旗呐喊!我袁峥打了十几年仗还真没见过这事儿!”
“啊?”高凌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
袁峥撇嘴:“奇怪吧?怪事儿还在后头呢。楼兰主帅,皇侄斛律文拓见我到了,立刻射了一支去了簇的断箭到我马前,约第二日来我营详谈。第二天中午,竟然亲自来送上一堆礼物,并言明是送给你十皇子高凌殿下的,托我转交。”
“哦?斛律文拓?”高凌好奇心大起,“我听过他的大名,以文武双全闻名于西域诸国,他送我什么了?”
“你自己看。”袁峥扔下布巾,捧出一只精致的皮箱子来。箱子不算大,八个角上都有金边包裹,一打开,眼前立刻被一片宝光晃得目眩。
高凌定睛看去,只见满满一箱珍珠宝石之上,静卧着一封信——高凌助楼兰监国长公主斛律澄华脱身离开阳明王朝的那封信!除此之外,并无片纸只字。
袁峥等高凌辩认确实是自己亲笔之后,将信移到烛焰上,看着它化为片片飞灰:“事情很明显了,澄华公主是来报恩助我们离京的,所谓楼兰来犯,其实就是个幌子。”
高凌长出一口气:“公主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枉我冒那么大的险,这个朋友交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要去楼兰拜访。”
“好,到时我陪你去。”
安疆王亲自客串书童为十殿下磨墨,高凌奋笔疾书,一封向父皇禀报“激烈战况”的奏折很快诞生,并附上楼兰要求阳明皇帝道歉的“国书”。
第二日安疆王亲手将奏折和“楼兰国书”交与白如阳带回京城,顺便请他把三十来只淘汰的草包也一并带走,五万兵部骑兵却因“训练出色”被安疆王收编。
送走京城使者,大队人马拔营向西疆进发,行军并不急,轻松的心境足以让高凌饱览草原青翠、高山险峻、大河湍急、荒漠苍茫……没有政事纷繁,不涉权贵恩怨,将士拥戴,兄弟齐心,更何况有袁峥陪在身旁,高凌心情极其愉快,偶尔涌上的离愁别绪也被满满的期盼所替代。
袁峥身为主帅,当着兵们的面总要保持一份威严,只要不出格便默许了手下们胡闹,但并不怎么参与其中。高凌却不管这些,二十来天的路程,高凌已经和西疆众将熟络到足以兄弟相称。他知道了岳崧不苟言笑,办事最为方正可靠;孙贺的母亲是维族人,父亲是汉人,他本人武艺出众,行事认真;主管民政的沈捷廷,也是能文能武,是众兄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如今在乌鲁木齐坐镇;军医薛刚最不可得罪,否则会笑眯眯地在你挂彩时给你用疼得直蹦的药;最老实的周阿根经常把王爷气得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你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在高凌不懈的探究中,袁峥的糗事逸事更被悄悄抖了不少出来……
随着路边民居和农田的逐渐增多,众人的神情明显要比前些日子急切,行军的速度也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这天午餐时,袁峥看看天色,抑制着迫切的喜意告诉高凌:“再有五十里地,不到半天工夫,就能到乌鲁木齐城外了!”
高凌立刻精神抖擞:“真的?终于要到家了!”
袁峥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抱歉:“高凌,家里……不能和京城王府比……要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