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闰却一直摇头:“七师兄的剑太过显眼,其他同门都认识。倒是师兄,是否要我从外边带些礼物回来?”
“有这个心便好。”七师兄最终放弃了朝卢闰身上塞东西,时辰到了,两人道别之后,便各自回了住处,可谁知……
第3章 坠崖
出行这日,天有些阴暗。卢闰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头上罩着一顶纱帽,腰间系了一柄长剑,随着众人一步一步便离开了截云派。
七师兄站在其他同来送行的师兄师姐之间,不停的说些“一路平安”之类的吉祥话。卢闰走过他身边时,他一如对他人一般走过来,拍了拍卢闰肩头。口中低低的说的却是“我娘新作的糕饼,塞到你包裹中去了,记得吃。”
“记着了。”如此阴云密布的一天,卢闰恍然间,觉得活着或许也并非只是受累苦熬?
自截云山而下,队伍却并未走寻常路直往山下,而是上了一条岔路,朝西而去。此处虽也有山道,然陡峭难行,眼看着日上中天,已是近午了,众人仍未走出多远,却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师傅一声令下路边休息,众人自是忙不迭的各自训了阴凉处歇息。卢闰自是轮不到树荫石影之地的,他却也并不太累,只是从众的寻了一处坐下喝水。谁知刚喝了一口,卢律便嘶哑着嗓子叫起他。
“卢闰!过来分发干粮!”
除七师兄外,日常众师兄弟都是叫卢闰丑鬼的,时间久了,便是有些人连卢闰的大号都忘记了。如今碍于师傅在场,卢律唤了卢闰的名字,还有人抬起头来好奇的左右张望,不知何时有了个叫卢闰的师兄弟?
卢闰自然领命,站起身来朝卢律走去。
卢律所在倒是占了个好地方,背靠一处怪石,不远处便是一处山崖,或许便是如此,此处阴凉清爽,更有微风吹过。许是这里太过舒服,师傅卢达阳也同作于此处一处青石上。
卢律见卢闰走来,朝地上存放干粮的包裹指了指,显是懒得动弹。
卢闰有些奇怪,背着干粮的驮马并不在此处,为何这师傅和卢律却还要多费一次力?但以他的身份,既无资格质疑,更无资格拒绝,自然是老老实实听命行事。
谁知他刚刚抓起包裹,便听背后一阵风响,卢闰下意识便扔了包裹,朝一侧跳开。待站稳了脚步,当先便看见卢律手握长剑一脸杀意,继而方才觉得肩头阵阵生疼,该是出了血。还未等卢闰做出其他反应,背后却又是一阵劲风,这一次,卢闰却是躲不开了。
背心一掌,拍得他一口鲜血喷出,更是将他直直拍出了山道,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不好了!卢闰失足跌下山崖了!”耳边最后响起的便是卢律“惊慌”的喊叫,最后看见的便是师傅略微愤恨而恐惧的双眼。
真是怪事,他与这师傅该是无冤无仇,怎么他却恨到要取他的性命?那莫名其妙的恐惧,又从何而来?
也真是倒霉,他不想活的时候,偏偏死了又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活下去的念想,又非死不可了……
耳边山风呼号,卢闰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第4章 鬼医
卢闰是被冻醒的,初醒时还是茫茫然然,又是一阵阴凉寒风,方让他瑟缩之后,恢复了神智。
当先想到的却是自己是否又重借了谁的尸首还魂?但看看身上衣衫,双手皮肤,却知道仍旧是丑鬼卢闰,只是如今竟是挂在一株松树的树冠之上。
此树树根深扎于峭壁之内,树干近乎与峭壁垂直,树冠繁盛茂密,便如前世那知名的迎客松一般。只不过,此树生长之处更为隐蔽,是以到如今,除了从天而降的卢闰,再无旁人发觉。松树虽苍劲秀美,然卢闰却并无欣赏的心思。
他如今挂在树冠之上,真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幸好树根扎实,这树承他之重,却不见动摇。
卢闰趴在树冠上,不自觉的竟是想要翻身,那必是跌下崖去尸骨无存的,不过那也畅快简单,而且一下跌死,也不太痛苦——前世他也不是没起过这样的心思,无奈第一次去爬楼,便碰上那楼里的一户住家结婚。卢闰看着那喜气洋洋的队伍,明了自己虽不正常,别人却还想好好活着,不该给人添麻烦。
如今这荒郊野外的,却是不会给人添麻烦了,况且还有人想着自己死。可将翻身时,却恍恍惚惚想起了七师兄,他还欠着他一份礼物呢。
卢闰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人活着要有个念想。”,前言后语都忘记了,只独独记得这么一句。现在忽然想了起来,于是忽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了,因为那时候他活着确实就是为了活着,禽兽还知道繁衍后代,扩大地盘,他却是茫茫然如同行尸走肉。
现在他有个念想了,忽然觉得,或许,该为自己的生路拼一拼……
卢闰寻了根粗壮些的树枝抓住,一点一点向悬崖挪去。谁知他一动,这树冠便摇晃了起来,往来的山风也在此时跑来凑趣,大风刮过,于是树冠摇晃得越发厉害。一个不慎,卢闰脚下竟然踏了空,身子直直坠了下去!
幸好他双手抓进了树枝,因而并未直坠出去,只是悬空荡了两荡。卢闰借着这力道,原本想把腿重新甩到树上,谁知腿没甩上去,松树却摇了两摇,树根那里更是哗啦啦一阵土石滚落的声音。
卢闰的位置虽看不清那树根到底有如何了,却也知道若不想掉下去,最好放柔些动作。于是便停下了所有动作,只等着松树重新稳了下来,他方才双手用力,用着似是引体向上的动作,待上半身上的足够高了,便向前一倾,上半身都的重量被交叉着的树枝承接过,方才双手一松,继而上前一抱,一拽,整个人终于重新回到了树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