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后面有一座门前立着古榕树的寺庙,一眼便知是村里头最大的建筑,而且有着宽敞的前庭后院,也很干净,永麟安排好护军之后,就带着柯卫卿住进寺庙里。
小和尚跑了,只剩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和尚,圆脸盘,白色长须,穿着红色袈裟,他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和永麟,就躬身合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
永麟只是笑了笑,作揖回礼后,问道,「敢问方丈,可懂医术?」
「老衲略同一些,可是这位施主抱恙?」老和尚毫不含糊地问。光看柯卫卿的脸色,就知道他有病在身。
「不,我没事!」柯卫卿皱起眉头,不悦地说,「永麟,你这是做什么?」
「方丈都看出你身体欠安,你就赶快进屋,让他把脉吧。」永麟硬是拖着柯卫卿的手臂,将他拉进一间客房里。
这间厢房是给敬香的客人住的,打扫得一尘不染,楠木桌上还摆着一盘石竹花。
「永麟!我真的没事!」柯卫卿使劲得挣脱,大声说道,「就算不舒服,我也会自己诊断!不用别人……」
「医者不能自医。」永麟更是坚持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我都说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而已,你别妨碍我们行军!」柯卫卿顽固地说,脸色难看得很,甚至想要从房里冲出来。
老和尚难为的看着他们二人,一个虽然面色不佳,但不减俊伟风姿,另一个即使风尘仆仆,却仍旧贵气逼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叛军。
「对不起,卫卿。」永麟突然一个箭步,手指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柯卫卿来不及防备,动弹不得,连说话都苦难:「永……!」
「小不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永麟温柔地说,然后打横抱起柯卫卿,走向了挂着青纱帐的床铺。
让柯卫卿躺好,盖上被褥之后,永麟才让老和尚上前把脉。
「他刚才在马背上差点晕倒,可是受了内伤?」永麟忧心忡忡地问,望着老和尚的脸。
「施主莫念,有道是救人一命,胜找七级浮屠,老衲定当尽力诊治。」老和尚说,伸出枯槁苍老的手,搭上柯卫卿放在背面上的右手腕,仔细诊断。
柯卫卿的手指微微蜷曲着,眉头也微微拧起。他的双目泛红,瞪着站在一旁的的永麟,而后又吐纳着一口气息,努力运气,试图冲破被点的穴位。
「怎么样?」也许是注意到柯卫卿的抵抗,永麟略显急躁地问。
「这个……?!」老和尚起先还泰然自若,但很快就睁大眼睛,很是惊讶地往柯卫卿的脸上,身上瞧着,继而又压紧了腕脉。
「到底如何?他伤得很重?」永麟十分紧张道。
「这、这个,老衲也……」老和尚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神情怪异的模样,就跟大白天见鬼似的,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永麟按耐不住了,大声催促道。
就在这时,柯卫卿终于运足了真气,冲破了学位,手臂抬起,奋力击出一掌,竟然将老和尚打飞了出去!
匡!一声巨响,屏风被撞到了!柯卫卿自己也倒了在床沿上,气喘如牛,还哇地呕吐了出来!
「他、他……?」老和尚虽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却还是一脸惶恐,直至盯着面色惨白的柯卫卿。
「卫卿!」永麟赶紧过去拍抚柯卫卿的被,帮他顺气,「你这是干什么?」
「他、他这是有喜了啊!」老和尚突然大喊了出来,颤巍巍地指向柯卫卿,「这是喜脉没错啊!」
「住口!」柯卫卿愤怒而有绝望地叫道。
「是喜脉啊!一强一弱,两条脉象,两条性命,绝不会有错的!」老和尚惊魂未定,叫嚷了起来,「可你是男人啊!莫非是妖孽?!」
「你住口!」这一次喊出口的,竟然是永麟。只见他,眉头深深皱拢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恐怖,就好像老和尚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两眼射出精光。
「出去!」永麟严声警告道。「此事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有违阴阳啊!是天降异象……!」老和尚更加惊惧了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