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峰注视着低着头反驳他的南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答道:“这与我相不相信自己能回来没有关系,而是,南弟,我不能让你陪我一同承担风险。”
南玉避过这个话题,对他说道:“命蛊你体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有它保护,你可以百毒不侵,所到之处毒虫退避,若你再在蛊术上稍稍有些天赋,就连强制驱使他人蛊虫亦可以做到。”
严峰道:“正因如此,你更应该将命蛊取回。”
南玉见严峰坚持要自己取回命蛊,只好道:“就算我要取回蛊虫,也不能是现在。你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还要靠蛊虫压制。”他说完起身,看着严峰道,“我出去看看情势如何,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也不待严峰回答,径直走了出去,剩下严峰一个人待在帐篷内,良久后,才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无人知,无人晓,和严锋心中那些所有不可言说的心思一般,随着夜风消散,徒留寂静。
南玉询问他人后得知九娘已回,便去找了九娘,他一入帐,被九娘看见了神情,就收到一声嗤笑。
那女人坐在毯子上,下巴一抬,问道:“如何?那中原人可是不愿跟你走?”
南玉在她身边坐下,神情不快,半晌才回答道:“我没有问。”
九娘挑了下眉,颇为稀奇,道:“你在中原诸事既了,定然是要跟我回返南疆的,依你那性子,竟然没哄蒙拐骗地要将人带回去?”
南玉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怎么能问?”
九娘面上打趣的笑意一收,拧了眉,仔细打量了南玉神情,问道:“十一,你老实说,你究竟是因为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才没有问,还是因为心中觉得他不喜欢你,才没有问。”作为阿姐,她看自己阿弟自然是万般都好,觉得世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他,之前竟然忘了问这一茬。
南玉闻言眉头皱了一下,郁郁答道:“他自然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对兄弟的喜欢罢了。”
“哦——”九娘意味深长道,“这倒是件奇事,你当初不是初见就给他下了一梦欢?真是稀奇,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跟自己春梦对象做朋友的人?再说,我可是还记得,你当时是跟我说只想要他这个人,不想要他一颗心的,既然如此,何必在意他是不是喜欢你?你当初把命蛊下到他身上,虽说是相当于把自己的一条命给了他,却也是把他的命攥到了你的掌心里,如今你命蛊还没取回,有的是办法胁迫他与你一同回到南疆,你为何不做?十一,如此优柔寡断,可不像你。”
“我——”南玉一时语塞,眉头狠狠一皱,站了起来,道,“红雀呢?我要去问她事情。”
九娘轻啧一声,起身哂道:“别皱眉了,我这就带你去。”
红雀身份特殊,得以和明夜楼的其他俘虏分开,单独关押。不过俘虏没有帐篷,与其说关押,倒不如说被单独看守起来更合适。南玉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女人身上的绳子一看手法就知道出自九娘之手,站不能站,坐不能坐,就算是侧躺着,整个身子也被向后弯折,不能松懈。南玉看了九娘一眼,九娘嘀咕道:“我看她柔韧性挺好,就试一试……好吧,别瞪我,谁让她当初给你下哑药。”
红雀发髻散乱,衣裙脏污,血和泥土一起蹭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狼狈极了,但她看见南玉的一瞬间,目光还是一亮,只是之后,她想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那一点希翼就又暗了下去。明明她曾经以为自己拥有这个少年的时候,她从不在意,可是如今知道自己其实从未拥有过,却反而耿耿于怀起来。
毕竟曾经,她的小少爷对她是真的很好……那些好,难道也全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