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右腿受了箭伤,又失了不少血,这么独自归教实在危险。端木登提出驾车送他时,也是不得不应了下来。
然后……然后呢?
难道他又晕过去了?不对……
四面环顾,关无绝神色更糟,单手撑着阵阵钝痛的太阳穴,伸另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厚帘。
这马车的车厢异常宽敞,能叫他一个身量修长的成年男子躺得很舒适。
他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被枕暖炉一应俱全,若不是车轮的轱辘声和微微的颠簸,关无绝甚至会以为他是睡在哪间卧房里。
直到帘子一开,外头移动的风景才落入眼中。
关无绝心里一沉。
这马车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临弟醒了?”
驾车的果然是端木登,他见后头有了动静便惊喜地回头,忙“吁”地将马儿停下来,不忘回头叮嘱,“快躺好别出来,马车里暖和。”
“……谁是你临弟。”关无绝冷冷道,“我怎么了。”
端木登将马车靠在路边停下,爬进车厢,想给关无绝披上被子。护法毫不领情,劈手把少庄主的手腕攥住,面露厉色:“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端木登冷汗都下来了,他哪里敢惹这位病人,连忙安抚:“临弟……啊不关护法!你别急别急,我真的是带你往息风城走呢啊!只不过你受伤太重,急不得。咱们走了三天了,你一直昏着,我——”
话音未落,端木登眼前一花,脑袋就被关无绝给揪着砰地掼在了马车车厢里头!
护法面色隐隐发白,惊怒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昏过去三天!?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咳,这个这个……”
少庄主疼的直咧嘴,他目光躲躲闪闪,在护法的杀气下强颜欢笑,“你身子损的太重嘛,我、我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加了点儿冬眠香想给你治伤……啊哈哈……”
“什……”
关无绝手指一阵脱力,愣愣地松开了端木登。
瞬息间,恐惧呼啸而来,将心脏骤然箍紧。
冬眠香,这东西他绝不陌生。当年被云长流摁着疗养的那一年,关木衍就是用这东西把他埋伤术攒下来的旧伤一点点治好的——
代价就是,他那一年过的活像个废人。
冬眠香乃是千金难买的神药,对治疗沉疴暗伤有奇效,只是同时会让服用者在一段时间内体力精神极度衰弱,日夜昏睡不醒……
还记得那时候云长流天天想方设法地哄着他喝药治病。而如今,那个抱他入怀的人,为他丢失了大部分内力,在剧毒面前命悬一线。
可他竟在这样争分夺秒的时候,一睡就睡过去三天……三天!!
三天是什么概念?
三天很短,短到一觉就能睡过去;三天也很长,长到足够一个鲜活的人死亡、收殓、下葬。
一瞬间,关无绝眼前阵阵发黑,他艰难地推开端木登站起来,声音抖得厉害,“这是哪,我在哪里……你到底把我带到了哪里!?”
他眼瞳失焦,额上全是冷汗,跌跌撞撞、仓仓皇皇地就要下车,“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他才踩上大地,就一阵腿脚发软,猛地跪倒在地。端木登焦急地扑过来揽住他,把他往马车里抱回去,“关护法……关护法!你不能激动,快躺下!”
“滚……你放开我!!”
胸腔内的脏器疯狂搏动,关无绝咬牙怒视着端木登。他面容惨白,紧摁着心口喘气,试了两次也没站起来,却分不清是服了冬眠香的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单纯被吓得腿软。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