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绝道:“您耍赖。”
云长流强作冷静,也不说话也不看护法,就在那转着个头,盯着红亭外烂漫的桃花来看。
关无绝被逗起了玩心,哪里肯罢休,他换了个新的盏,再次倾酒入杯,向云长流遥遥一举。随即长腿一攀,直接跨上了石桌,又顺势屈膝跪向云长流的方向,“教主言而无信,罚酒一杯如何?”
又一朵桃花被风吹落,关无绝顺势将手中杯盏举过去,那淡粉花儿无声息地坠在酒水之中,带起一圈儿缱绻涟漪。
跪在石桌上的红袍护法笑意盈盈,“来么,教主?”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很近,云长流甚至能感受到关无绝的吐息若有若无地呼在他脸上。教主局促地往后一躲,皱眉道:“你此前就喝过酒了。”
这个却是没错,护法的确在缘来酒肆喝了不少烈酒,因此缘故,人也比往日更加胆大三分。
关无绝眼睛泛着晶亮,竟伸手缓缓勾住了云长流的后颈,将教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饶有趣味道:“您不念,那换无绝来念给您听如何?”
执着酒盏的另一只手下移,以尾指勾起那被教主甩在桌上的册子封皮,随意翻了几页。关无绝眸光一荡,故意将嗓音压得低沉撩人:
“……云教主喜不自胜,遂命取陈年佳酿来。片刻美酒摆上案前,关护法亲含酒液于口,揽住教主交颈哺之。两人唇舌含酒相缠,吻得浑身灼烫,情兴淋漓……”
念到这里,关无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笑,将酒杯凑上云长流的唇尖,歪过头故意挑逗:“教主,您在这话本子里头,可是能伴无绝欢畅醉饮的。这杯中物的滋味,您当真不来试一试么?”
云长流手足僵硬,几度薄唇颤抖着扇动欲语,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是个清心寡欲惯了的,哪里受得住这么个撩拨法?关无绝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弄的乱了心跳,脑中一片混乱。
关无绝偏又往前凑,几乎就真的要同云长流脖颈相交,“您就尝一尝好么?”
可护法突然凑的这么近了,自己反而先一恍神。
关无绝其实自小就觉得云长流是极美的,不单容貌,气质尤甚。是那种冰雪似的,云雾似的,总之是不沾生气儿的美,似乎与凡世间的烟火隔了那么薄薄的一层什么东西。
小时候的阿苦一面喜欢得紧,一面又心疼得紧。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总忍不住想方设法地闹腾少主。
而如今……如今的四方护法关无绝也是。
越看着云长流这么个无措羞恼的样子,他心内就越是莫名地愉悦。仿佛把天上的仙用那红尘俗情织成的网给兜住了,从云端拽下来,拽到自己跟前了似的。
“咳……咳咳……”
关无绝就这么出了一出神,云长流已经把一口酒饮了下去,皱着眉掩口呛个不停。
那酒本是给护法备的辛烈之品,云长流从小到大没碰过酒,方才失神之下不知怎么居然真的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阵火辣冲喉,浑身都变得滚烫起来,脚下也开始发软。
“教主!”关无绝本只想逗逗教主,没料到云长流一声不吭真的张口喝了,还这么副摇摇欲坠一杯就倒的样子。他又吃惊又好笑,忙自石桌上翻下去扶,“您怎么样?可是呛着了?”
云长流扶了扶额头,自己站稳了。他被那口烈酒激得有些发晕,闷闷道:“辣得很……不好喝。”
关无绝失笑,见云长流人还清醒,心里才稍微安定些。只是他可不敢再逼教主喝酒了,忙把那一杯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随手捻起被他喝干了的酒盏里剩下的那朵桃花,又开始翻那册子念着玩儿。
云长流忽然紧皱着眉道:“不许念了。”
关无绝正在兴头上,哪里听话。他索性往石桌上一坐,洒然单竖起一条腿,挑眉冲云长流戏谑道:
“不要,就不要。您瞧瞧,这话本子里的烛阴教主比您有情趣儿多了!会索吻,会求欢,还会说情话!您怎也不学学?”
说着,四方护法又自顾自地朗声念起来:
“……云教主动情难耐,将关护法衣襟扯了,强按在桌上又欲亲吻。关护法且羞且怒,双颊染霞,手上挣扎不止,烛阴教主索性欺身压上……”
“呵,胡说八道!教主要把无绝怎么样,属下哪儿还敢‘挣扎不止’呢?您说是不是?”
“但见那白石桌面上铺着朱红锦袍,红袍下掩着的又是雪腻肌肤;黑发延展,与衣袍上满缀的墨梅勾缠——啧啧,这是将本护法当哪儿来的国色天香来写的?教主,您听听好不好笑?”
“……两人辗转亲密几番,各自衣衫已自肩头滑落,云教主急不可耐地解了护法腰带,探手——咳,唔,嗯……这段儿便先不念了罢。”
暖阳融融,光束沿着亭子的飞檐洒下,把石桌斜切成明与暗的两块。关无绝坐在石桌上,衣袍也被分割出显眼的明红与暗赤。他朗诵一段,自己笑一段,时而还点评一两句,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