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当立断,脚下用力在马鞍上一踩,腾空翻转,右却仍未放开。
湛湛冷光一闪,披星出鞘。护法决绝地振剑挥去,就要斩断缰绳!
云长流哪能容他,双指并拢就是一道劲气外放,叮地一声弹开了剑刃。
这几轮过招不过是瞬息。眨眼之间,教主已再次落回马鞍之上,再次用力勒马!
流火不禁前蹄高扬,甩脖乱叫。关无绝大惊,他猝不及防,险些被掀翻下去。居然反倒是靠着云长流在他后腰托了一把,才得以稳住。
下一刻,四方护法腰间一紧。云长流毫不客气地顺揽住关无绝的腰肢,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直接把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教主!”
关无绝惊呼一声。他双脚刚沾地,就被云长流从后面紧紧抱住。教主的喘息急促不定,眸色幽暗,“本座的护法……这是要去哪里?”
“……”
关无绝轻叹一声,垂眸不语。
他心内有些懊恼于放了那么多血,以至于如今反而被云长流给拦下了。可是又有谁能想到,教主竟真敢这么不要命地来追呢?
云长流依旧抱着怀里的身子不愿放,冷淡道:“随本座回城。”
关无绝摇头。
他望着教主,轻轻道:“您放开我。”
云长流立刻松了,立场上又退让了一步:“你不愿回,那本座随你走。和上回一样,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关无绝转过身来,又后退了两步。
日暮迟迟,两人终于在神烈山的荒道上相对而立。
沐过前几日的大雨,有不少新生的春草已经在这湿润的土地上吐芽,被夕阳与霞云照的暖暖的。冬季已远,这是新一轮的四季,一个新的春天要来了。
关无绝理了理情绪,忽然抬起头冷冷望着云长流道:“教主,您放无绝走吧。我不想再跟着您了,也不想您跟着。”
云长流皱了皱眉,轻声问:“为什么?”
关无绝忽然奇怪地陷入了沉默。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
他眼眸清澈,望着云长流许久许久,忽然好看地微笑了一下,小声道:“……因为您对无绝一点都不好。”
云长流怔住。
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露出一点疑惑不解,同时又有些茫然无措的神色。
“您想想啊……”
关无绝眯了眯眼,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依旧又稳又冷静,连其的笑意也是很稳、很冷的。
“一年前,云丹景叛乱,无绝是为您出气才杀了少爷,您却罚下碎骨重刑;分舵路远,您整整一年不闻不问;无绝几番递信请归,您一个回复也没有;无绝此番回教,千辛万苦想用阿苦为您拼一条生路,教主不领情便罢,反赏了我十二根封脉镇元针……”
“教主,无绝也算跟了您五年。去除在分舵的那一年也有四年了。这四年来,无绝给您做剑做盾,毫无保留地忠于您——可是教主,您对无绝一点都不好。”
关无绝神情自若,平静的语句从他口流出,就像潺潺溪水般通畅无阻。
他一遍遍对自己说: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能这么把教主气走,总比让他死在逢春生毒下好一万倍,也比让他发现过往的真相好一千倍,比让他知道他的护法将要赴死好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