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内一片混乱。
温枫险些叫出声来,他匆忙地推开周围的人跪在云长流身旁,却惶惶无措。幸而左右使还能于惊忧之保持一丝镇定,不至于叫那些六神无主的乐师喜婆等杂人失控。
“教主……教主您怎么样了?您醒醒,教主!”
周围吵嚷不休,唯关无绝恍若不知,他焦急地在云长流耳畔叫了两声,后者却一动不动,长睫低垂着没什么反应。
护法又去摸教主的脉象,半晌稍稍松了口气,云长流的脉搏微弱无力却还算稳,不至于多么凶险。
可关无绝也怕真出了什么事,不敢再耽搁。他一把将云长流横抱起来,只留下句“无大碍”,便甩了还留在喜堂里的众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寝殿。
因此他也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叶汝正很认真地叩拜。
他刚刚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安然看着前方,看着两人的背影相依着在喜堂面前拜了拜。
直到这时候,关无绝已抱着云长流走了,叶汝才开始弯下腰,恭敬地以额触地。
叩拜时,他心里念的还是云长流。
是他自幼敬仰倾慕,视如神祇般的教主。
第一拜,谢过幼时救命恩。
第二拜,再谢今夕深情义
第拜算谢罪,从此散了不该有的贪念。
大梦初醒,回首顾盼。
终是青衣寥落身,唯独心释然。
……
等护法把教主抱进寝殿内室,云长流又稍稍醒过来一些,至少不至于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关无绝将他放在床上,动作已经轻柔小心到极致,却还是让云长流疼的轻轻抽气。
“教主再稍忍忍,无绝给您换了衣服您就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关无绝轻轻软声劝慰着,上将教主这一身繁琐沉重的婚服给仔细地松开。
这寝殿里也按洞房的规制新挂了大红软帐,床上是同样大红的锦绣喜被。案上摆了一对花烛,烛光明灭间尽显旖旎,在墙上投出一对交缠的影子。
云长流低哼一声,掀起半帘眼睑。他推了推关无绝的,口溢出微不可闻的微弱声音,“……别……”
关无绝忙低头附耳过去,双交叠着将教主的指拢在掌心,忧心之情溢于言表,“教主要什么?无绝在,您慢些说。”
云长流摇摇头,朦胧道,“不脱……”
“……”关无绝倒是听清了,却苦笑起来,“这婚服这么沉闷,您不觉着难受么?”
“不想脱。”
关无绝又好笑又心疼,觉得教主这是已经疼的神智不清,开始胡言乱语地闹呢,只好耐心哄道:“可是教主……成亲是要入洞房的,入洞房是要脱了衣裳睡觉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趁伸把云长流的发冠取了下来。
如瀑的乌丝顿时散在朱红的锦枕上,云长流在枕上侧了侧脸,黑眸沉沉地望着关无绝,迟疑着问:“是么?”
“是,当然是!”护法诚恳地点头,看着教主态度松动,忙趁上下五除二给他脱了那些硌人的配饰。
他正要接着去褪那婚袍,忽然腕被云长流握住,“……教主?”
“别动……”
云长流仰躺在床上。他眼角带笑,双慢吞吞地先解了护法的那件墨梅红袍,往床下扔了,“不是要脱了衣裳睡觉么?本座给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