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轻声道:“东河,你别这样。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人各有命么?”
萧东河一时胸口滞涩,他瞪大了眼。
只听关无绝轻叹着,目光望向虚空,自语也似地呢喃:“我一直知道……我的命很贱,全赔上也只堪堪能够救那么一个人。”
“幸好,我也只是想救一个人而已。”
“勉强够用,却也累得很。”
关无绝仰起脸,眼里尽是荒凉,是悲哀的干涸了的色泽。“……能走到这一步,我实在已经竭尽全力,耗尽心血。至于其它的,我哪儿还有余力去顾虑呢?”
“我只知道……我是教主的药。”
红袍护法慢慢弓起身,他掌压着又开始阵阵作痛的心口,神情却忽然变得温暖。
这么多年下来,他总觉得在一片黑暗浑水似的胸腔里犹自一下下吃力地跳动的那东西,已不是自己的心脏。
他在这里……养着一味能救云长流的药呢。
关无绝哑哑地笑起来:“而教主他……”
“他是我的命呐。”
“我活是为他,死是为他,这一辈子就求一个他了。如果……如果救不了教主,我实在不知道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东河,求你……替我瞒下去,不要告诉教主。”
……
佛说,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
怨憎会。
爱别离。
求不得。
五取蕴。
关无绝觉得自己已经几乎尝遍了这些苦楚,可惜他却连人的命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良药苦口”。
因为阿苦的苦,不是饱尝辛苦的苦,也不是饱经痛苦的苦。
而是……“良药苦口利于病”的苦。
第75章 小星(5)
烟云宫内,云孤雁正坐在窗边听雨。
温环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后方,默默为主人披上一件大氅。
自从那一日云长流散功,云孤雁就变得愈发颓懒。他更加少言寡语,也不怎么动弹,有时候会抱着亡妻的琴,不吃不喝地枯坐一整天。
温环知道自己劝不动,也不怎么劝,只是安静地一旁陪着。
忽然只见云孤雁抬起头,对着雨空犹疑地喃喃道:“阿彩,你说说,是我做错了么?”
二十余年前叱咤江湖,上沾满无数血腥人命的云老教主皱起了眉毛。他摸了摸鼻尖,活像是个在心爱的姑娘前努力申辩的毛头小子,很小声儿地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