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婵娟却快崩溃了。
小姐哪里见过逢春生毒真正发作起来的样子?
在她心,教主哥哥一向清冷淡漠,哪怕自幼患病,也是她永远不能望其项背的。
可是……可是眼前那个躺在床上,被毒发折磨得痛不欲生奄奄一息的人,又分明就是她的哥哥啊!
而周围众人那一副束无策的样子,更叫云婵娟害怕到了极致。她瞪着关木衍,又看看温枫,声音抖的厉害,“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长流哥哥他在痛,他在痛啊!你们怎么能干看着!?”
关木衍毫不留情地冲云婵娟翻了个白眼,“事已至此,我可没法子了。让他自己熬着吧,熬过去人就能醒了。”
云婵娟晃了晃,猛地瘫坐在门口。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让他自己熬着”?
什么叫“熬过去就醒了”?
那万一熬不过去呢?
床上的动静一点点小了下去,被剧毒折磨的病人耗尽了力气,无声地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小姐。”
温枫忽然转过头来开了口。白衣近侍语调平缓,不咸不淡地道,“说起来,您这还是第一次见教主毒发得这么厉害,是不是?”
“我,我……不是的,我……”
云婵娟浑浑噩噩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突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
……做了二十多年兄妹,自己居然连哥哥究竟病得到底怎样都不清楚。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温枫居然反常地笑了笑,他悠悠望着云婵娟,用一种可称残忍的和善语气慢慢说道,“教主小时候,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忍痛忍过来的。只不过您不知道而已。”
“上次……对,就是十天前那次毒发,整整天,教主都是这幅样子。除了痛还是痛,痛昏过去再痛醒过来。”
“天,他就是这么忍过来的,只不过您仍是不知道而已。”
“至于如今……逢春生蔓延至深,又是连续发作,连点休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教主昨天才勉强能从床上起身,体力全没恢复,这回怕是要更危险了。”
云婵娟一张脸全白了,她狠命地摇着头,“你胡说,温枫,你只是想吓唬我……”
“小姐,自欺欺人很好玩么?”
温近侍冷笑着,吐出冰冷的话语,“您不知道教主这么毒发一次,余命已经根本不够他活过开春的么!?”
心内却暗想:这句话太对了,赶上这么个下猛药的大好良,我可不就是要吓唬您么。
“不!!”
云婵娟尖叫起来,她如坠冰窟,脚步踉跄扑上去揪住温枫,摇晃着他绝望地抽泣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骗我!明明……明明马上就要春天了!”
她陡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念书好好学武……我再也不乱说话惹长流哥哥生气了……”
“我错了,我不敢了……以后我真的会很听他的话的。他让我去分舵,那我去,我哪里都去!”
“我不管他和关无绝的事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行了吗?行了吗!?快说你是骗我的,你说啊!”
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云婵娟濒临溃决的这一刻。外头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