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流锁起眉宇,又用力抬了抬关无绝的下颔。
他神情明显不悦,却明显不是护法设想的那种冰冷彻骨的恼恨,反倒是带了些轻柔的忧虑,“有人对你用刑了?”
关无绝思绪回笼,愣愣道:“未曾。”
他有些发蒙,觉得似乎从死牢里出来之后的一切都不太对,如今更是“不对”到了极点。
教主怎么……怎么还愿碰他?
不讨厌么?不嫌脏么?
云长流将护法的神情变化尽数看在眼里,淡淡问道:
“你没什么话要同本座说的么?”
关无绝盯着教主那双清冽澄透的眼眸,缓慢地摇头。
他早就无话可说,无可辩解。
云长流又问:
“也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这回他改了自称,语调也更加柔和,甚至带了关无绝听不出来的疼惜之意。
关无绝眼睫忽闪一下,他沉默着,轻轻捧起云长流温度冰凉的。仿佛护着一碰即碎的珍宝一般,很小心很小心地将那只送回软被里面。
然后他膝行着后退两步,深深地俯首,以额触地。
“属下罪该万死,请教主赐罚。”
这般卑微的举止看的云长流太阳穴一跳,眼神也暗沉下来,“好罢,看来护法是不愿开口了。”
“——你无话说,本座却有话说。”
话音未落,关无绝忽然听到被褥摩擦的轻响。
他猝然抬头,竟见云长流一扶着床沿,紧蹙着眉吃力地想要将自己撑坐起来,却是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从床上跌落下去的模样。
“教主!”这下关无绝哪里还跪得住,吓得噌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惶恐和请罪,慌乱地扑过去揽住云长流的背,“您别动别动……快躺下!”
云教主其实早就等着护法过来扶他,此时顺势往关无绝怀里靠过去,心安理得地将头倚在他肩上,半闭着眼,淡然道:“不躺了,本座身上没力气,你抱我起身。”
四方护法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一瞬。
他用了四个呼吸的时间才勉力镇定下来,“……是。”
关无绝仔细地撑着云长流慢慢坐直起来。
他视线在床上一扫,正欲替教主将身后的枕头垫高了靠上,不料云长流先一步将往后伸了过去。
“教主?您……”
在护法不解的目光,云长流从容淡定地拽住了枕头的一角,用力远远一抛。
——于是那枚枕头,毫无悬念地落于不远处的地上,在空旷无人的养心殿内发出“扑通”地一声响。
好一个余音绕梁,久久回荡。
关无绝惊愕至极:“……”
这……
这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