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真相都堆在他的喉管里,甚至已经爬上了他的舌苔,疯狂地躁动弹跳,可他却不能说,不能说!
有个诡谲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一旦让教主知道真相,事情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你姓温,你是教主近侍,要一切以教主安危为重!
关无绝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转过去扶起阿苦,讥讽道:“不敢说了?不敢说你冲他威风什么?”
“护法息怒……”
阿苦无措地试图劝解,却关无绝不由分说地推着走回白衣近侍的面前。
在温枫黯然失神的目光下,关无绝忽然捏起昔日的药人那青色衣袖下消瘦可怜的右腕,淡然吐字道:“我告诉你,温枫。”
“你不是想知道他凭什么叫‘阿苦’吗?我告诉你。”
关无绝冷冷淡淡地道:
“他的右,是我废的。”
“什……”
温枫不敢置信地倏然抬头,表情尽是惊愕!
“他身上近一年的新伤,九成都是我打的。”
温枫完全怔住了。
他以全然陌生的目光,将眼前青衫的年轻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
近侍的声音艰涩得像是用尽全力才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
阿苦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小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我……”他的声音细如蚊呐,“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
关无绝冷笑起来,指着温枫的鼻子就骂道,“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去年教主找阿苦是怎么个架势,是不是忘了你们这一帮废物守在教主身旁什么用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带这么个人回来,如今教主早就查出问题来了!”
四方护法真气急了那叫一个胆大包天,一句“废物”把上至老教主下至眼前的温近侍都给骂进去了。
关无绝却不管,眉宇间激荡起锐利的凛色,上前一步逼近了温枫,激动地喘息着低声道:
“你觉得教主查出真相来,还能任我去取血吗?逢春生还能有解吗?逢春生再不解,你说教主还能不能挨过半年!?”
关无绝浑身都在微微地发抖,嗓音也在颤个不停,“我只是想救一个人,只是想救一个人而已……”
“我好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这么一个‘阿苦’。教主究竟喜不喜欢他,这都无妨碍。有了一个活着的‘阿苦’,教主就不会再去寻那个死了的‘阿苦’!”
“只要他能继续留在教主身边,只要拖过这一阵,一切就都会好了……温枫,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敢和你拼命!”
温枫头脑嗡鸣,不禁倒退两步,面色惨淡地喃喃道:“所以,你带回这么个阿苦来,其实只是为了给你打个掩护?”
他眼眶一红,声嘶力竭地高声道:“你……你就为了争取这么点时间,就把你过去仅存的痕迹都抹消了!?”
关无绝厉声道:“过去?我有什么过去?一入鬼门断前尘,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
吼完这句,护法却倏然脸色一白,猛地捂住唇低咳起来。
他一只用力地扣紧左侧胸口,皱着眉,忍过心脉突然袭来的一阵抽痛。
“护法大人!”阿苦惊慌地扑上去扶住关无绝,“您不能太激动……”
“这个阿苦,你没有给他喝药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