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枫被左使说的猛一下愣住。
那神情又痛又惶,看着竟像是被当胸狠狠捅了一刀似的。
但他很快就收拢了心神,冷淡地道:“……算了,那你还是当我偏袒好了。反正……”他咬咬牙,梗着脖子,“反正温家人一辈子只知道效忠云氏,我是教主近侍,其他的不管。”
萧东河俊朗的一张脸阴沉下来,却怒极反笑。他上下把温枫一打量,点点头,“行啊你,想放狠话把我气走糊弄过去是吧?你当我这个刑堂主是吃干饭的,看不出这里头有大问题?”
说罢,萧东河猛一挥袖,眼里几乎要往外窜着火,指着内室的方向低吼道:
“告诉你!我是烛阴教左使。就说屋子里那两位昏着的祖宗,一个是我教主,一个是我好友,再连带一个站我眼前的近侍大人,你们这帮人任哪个出事我都不能不管!”
“说吧,那天卧龙台上你是怎么回事?”
“那个阿苦究竟是什么人?”
“关无绝他到底在折腾什么?”
“而你这个教主近侍又在瞒着什么!?”
自萧东河第一句开口,温枫便心神巨震,一双乌墨色的眼珠盯着他就不动了。
左使劈头盖脸地几句追问下来,温枫的嘴唇都有些发青,哆嗦着说出的却是:“什么都没有,左使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想审案子你刑堂多得是。”
萧东河目光逼人:“那我问你……你自幼随侍教主,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见过教主的药人阿苦?可那日在卧龙台上,分明是你问无绝这人是谁!”
温枫道:“时隔已久,阿苦容貌有变,我没认出来。”
“那你又为何对阿苦发难!?”
“药人卑贱,配不上教主。再者,教主心属护法,这谁都心知肚明——”
萧东河忽然沉默了一息,然后再度开口:
“一年前丹景少爷意欲夺权,可他也从未想要害教主的命。按规矩,本该先禀过教主再经我刑堂定罪,无绝为何非要当场杀他不可?”
温枫道:“我不知道。”
“我还是不信以教主的心性真会失控至此。你老实说,关无绝受碎骨的时候,是不是身上还有其他教主不知道的伤病!?”
温枫道:“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温枫道:“和你无关。”
萧东河真真是被温枫气的想揍人,拳头扬起来又放下,最后狠狠指了指白衣近侍的鼻子:“你!你可给我等着!等我查出来揍不死你……还有关无绝那小混账,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罢,左使愤然一转身,再也不回头径直离去。
温枫始终昂着头,脊背挺得又硬又直,像一颗倔强的竹子。
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萧东河的背影逐渐远去。
终于,萧东河转出了药门,那一身蓝袍彻底消失不见。
温枫陡然往后软了一步,靠在墙上往下滑,直到跪坐在地上。
他颓然弯下身去,就像翠竹被折成了两段。
“……”
温枫猛地双手掩面,手背的骨节青筋都凸起,几丝散乱的发就无声地垂了下来。
他弓着身子喘息不止,肩膀耸动,看着像是在哭泣。却没有泣声传出,也没有泪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