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第16章 绸缪(5)
云长流自然不知道,就在自己留关无绝在殿里用膳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他身旁两个小侍女就被护法套尽了话。他回到药门的时候阿苦的治疗已经结束,人却还没醒,在内室的床榻上睡着。
关老神医吊儿郎当地扳着脚丫子坐在椅子上,眯着老眼挑灯烛,看着是教主进来了才稍微收敛了些,嘿嘿笑着把脚放下去。
云长流见怪不怪,走近了看着烛灯映照下阿苦蹙着眉的睡颜问道:“他怎么样?”
关木衍伸了个懒腰,哼哼着站起来:“急不得,急不得哟,慢慢儿养着吧……”
云长流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大致都是请长老尽心医治、不必吝啬好药材这些话。关木衍应罢,忽然想起来问了句:“对了教主,给您配的那包药,您真给我家那小子灌下去了?”
云长流道:“自然。”
关木衍便挠着头:“那小子在我面前从来不这么乖。不想喝的药死也不喝。”
云长流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难得语气间带了些愉悦,甚至似乎还有些自豪的意思:“本座命他喝的,他还敢不喝么?”
温枫抱着云长流的琴跟在后边,这时才听明白了些。原来教主把护法带回养心殿之后,自己又专程转回药门取了药,怪不得他哪头也找不到人,大概是很巧地错开了。
温近侍还没来得及感叹一遭,话头又转回阿苦身上。云长流问道:“他还要睡很久?”
关木衍:“醉仙乡的药效有五个时辰,他身子虚,会比常人久一点。不过算算也快了。”
温枫上前一步对云长流道:“不如教主先去烟云宫,温枫在这里守着,待他醒来便送他回去?”
云长流淡然摇头:“说好会陪他一日,是本座食言了,如今又怎能先走。”
于是教主与近侍便在这里等,不久关木衍便先行告退,又去捣鼓他的药去了。云长流则是在外间坐下,自温枫手里将自己的琴接过来,趁着这点等待的时间开始调弦。
颀长如玉的指节落在弦上,云长流轻拨几音,感受着琴身回应的震颤而调转琴轸。
云长流自幼习琴,于音韵一道的精通并不次于武学。片刻后调弦已毕,他随手弹弦几声,天籁般的泠泠琴音便于十指之下倾泻而出。
他弹的曲子幽静而不凄凉,在这样的夜月初升的窗下烛前弹来意境更是极佳。药门外的冬听虫又在细嫩地鸣叫,配合着琴声,宛如一幅泼墨画卷徐徐打开,其间深林疏星,古潭映月,一弯冷溪淙淙流淌于这远离俗尘的山中,令人心旷神怡。
忽然,琴音突兀地一顿。
小溪骤然干涸,山林星月皆化烟而散。
是云长流按弦止音。原来是阿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身青衣站在内门处。他似乎全心沉浸于曲子之中,直到琴声突然停断,才惊怯地抬头道:“教主……阿苦失礼了。”
云长流抬手止住了欲行礼的的阿苦,“无碍,过来吧。”
阿苦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跪坐在云长流身边,温温糯糯地道:“许久未曾听过教主弹琴了……小时候……阿苦也是同教主一起学过音韵的。”他看着教主身前的琴,眼睛很向往地忽闪了一下。
“很想弹么?”云长流看他这样,便将手底下的琴递给阿苦,“这把琴名‘情苦’,倒是很配你的名字。你来试一试。”
阿苦眼里闪过惊喜的光,却又立刻黯淡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苦多年没碰过琴,又毁了右手,怕要污了教主耳朵,弹是万万不敢的……如若教主恩慈,可以让奴摸一摸琴吗?”
“要称‘我’,怎么又忘了。”云长流替他将琴放在案上,又为阿苦让出地方,“弹几下也无妨,不可累了手伤到自己。”
温枫上低声道:“教主,老教主还等着您……”
云长流看了近侍一眼,略加重了语气道:“时辰还早。”
温枫不喜阿苦,他并非看不出。只是温枫毕竟从小跟他,算是半个兄长,云长流不愿说出来驳了温枫的面子,只好以细微处的态度来做小小的警示,温枫心思细腻,不会听不出来。
果然,白衣近侍略低下头,“是温枫多嘴了。”
云长流看向阿苦,阿苦正缓缓抚摸着他的情苦琴,动作几乎可以说是虔诚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