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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京城来信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莫世遗却没有任何举动。难不成太子来了会没地方住?自然有人会提前打理好。那封信不过是告诉他京城对他的某些做法很不满意。莫世遗在心里冷笑,不满意他们又能做什麽?不过又是拿那些所谓的亲情和不得已来压他,这麽多年他早就听烦了。仍旧日复一日地练功、下棋、看书,莫世遗平静地等待太子的到来。
(20鲜币)画堂春:第十四章
代天子巡视江南,太子成棣离京的时间并没有限制,他完全可以慢悠悠地去各地巡视。离开了江南总督府,成棣没有乘船,而是搭乘豪华马车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但实际上,成棣却是使了一个障眼法。乘坐马车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假太子,真正的太子成棣则带了几名亲信悄悄上了船,直奔铜川。
成棣没有乘坐他那艘显眼的大船,云海山庄一早已经派出了一条接他的船。运河上飘著大大小小的船只,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在其中的一艘不起眼的船上就坐著当朝太子。这麽说难道还是有人知道的?是的。起码跟在那艘船後的一条破渔船上的渔夫是知道的。
月不由很庆幸自己上辈子为了逃跑练就了十八般武艺,这划船自然也不在话下。用“摸”来的银子买来了这条小破船,月不由戴著一顶破斗笠远远地跟在太子的那条船後,不弄清楚这个人为何会和莫世遗那麽像,他就是吃饭睡觉都没心思。
一路尾随了一个多时辰,船靠岸了。月不由的眉心紧拧,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铜川镇的码头。月不由不划桨了,让船顺著水流自己前行,他略微抬高帽檐,紧盯著那艘船。船上的人出来了,一位戴著纱帽的男子在很多人的簇拥下匆匆上了岸,直接钻进了一辆马车。月不由眯了眯眼睛。
马车直奔云海山庄而去,一二十个人骑著高头大马护送车内的人,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人跟上了。好似贼般,月不由悄无声息地跟在那队人马的後头。这里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第一次跟莫世遗比武前他可是没少查探这里的地形。他可以肯定这队人马是去云海山庄的!月不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马车驶入了云海山庄的范围,月不由没有再跟上去。林子里有好多弓箭手,这个时候绝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过对月不由来说这并不是难事。弓箭手再多也有疏忽的地方,何况云海山庄这麽大,不可能哪里都有人把守。身形极快地窜入林中,月不由熟门熟路地绕过一个个暗桩来到云海山庄院墙的一处最偏僻的地方。他左右查看了一番,悄悄跳了上去。
正在下棋的莫世遗被告知太子来了。不紧不慢地放下棋子,他起身跟著管家前往太子的住处。太子的院落四周都是山庄和太子亲自带来的高手,莫世遗没有带剑,在他进入了太子的住处後,院子周围的侍卫们全部退下,只留下了管家一人,而管家也远远地站在院子外,绝对不会听到屋内的半点动静。
此时的天已经暗了,月不由瞧了几眼那些退下的侍卫和守在外头的管家,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不被莫世遗发现的话就更好了。思索再三,躲在墙後的月不由还是悄悄靠近了那处院子。趁著管家不注意,他极快地翻过院墙。躲在树干後,他观察了观察四周,这个角度外面的管家不可能会看到他。
月不由几乎是完全屏住了呼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动作又快又轻地打开太子隔壁那间屋的窗户,瞬间闪进去,然後关上窗。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何况是武功远在月不由之下的管家。
月不由的心还从未跳得这麽厉害过。莫世遗就在隔壁。如果被对方发现他会很麻烦那,很麻烦。但此时的月不由又无暇去管那麽多。把耳朵贴在墙上,他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呼吸。
屋内,莫世遗和太子谁都没有说话。太子显得很疲惫地侧卧在躺椅上,莫世遗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就在刚刚,他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似乎又离开了。想到这里除了山庄的人就是太子的手下,莫世遗也没放在心上。更别说成棣的出现对他的心绪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莫世遗并没有发现隔壁有一个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人正在偷听。
过了很久,闭目养神的成棣这才睁开眼睛,莫世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成棣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说:“你这样站著本宫看著累。”
莫世遗坐下,保持沉默。
坐起来,成棣拿过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你猜到本宫这次来的原因了吧。”
“不知。”
“呵……”笑了声,成棣没有揭穿莫世遗的谎言,口吻轻松地说:“母后对於你和月不由比武这件事大动肝火。本宫劝了她,不过母后听不进去。这次的比武,你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莫世遗不打算隐瞒,他看著成棣的双眼是绝对的冷漠。
成棣又笑了声,然後放下茶碗躺下,懒懒地说:“本宫也猜到准是你赢了。这麽说明年这个月不由还会来找你喽?”
“不知。”
成棣笑著摇摇头,喘了口气,他收起笑容:“从年前一直到现在,本宫的身子时好时坏,你也应该有感觉才是。好几次本宫都想自己是不是大限将至了。可是本宫又不甘,不甘就这麽死了。呵,本宫忘了,有你在,本宫不会死。可那和死又有什麽区别?拖著这半废不废的身子,还不如来个乾脆。”
似乎是真累了,成棣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莫世遗仍是保持沉默,要他说什麽呢?安慰的话?他说过,他和成棣其实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幸福。
成棣似乎也只是想找个人发发牢骚,并不想让谁可怜他。神色间的疲惫与脆弱稍纵即逝,成棣的眼里只剩下坚定。
“成聪离开京城很久了,似乎年前他就不在京城了,目前下落不知。他是成安的幕僚,成安自上次被父皇责罚之後一直没有恢复重用,本宫了解他,他不是那种甘於落人下风的人,他一定是在找什麽机会,而这个机会和成聪的离京肯定有关系。”
莫世遗冷漠地看著太子,太子对他说这些是何意?他肯帮太子做一些事,但不意味著他愿意卷入宫廷的纷争中。
下一刻,太子眼神凌厉地看向莫世遗:“本宫要你亲自去寻成聪的下落。”
“这与我无关。”莫世遗立刻拒绝,“当初你们对我的要求只是我留在这里。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无关?”成棣冷笑,“莫世遗,你别忘了,是谁抢走了本宫的健康,是谁让本宫不能安安心心地做太子!”
莫世遗握紧拳头,再也忍不住地怒道:“我宁愿有病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也不必像个影子一样苟活在世上,不得自由。成棣,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你要怪也该去怪那个把我们生下来的女人。你的身子是不好,但你也别忘了,你不必像我一样整日里都得戴个面具,被困在这诺大的囚笼里,哪怕是子嗣都无法留在身边,甚至还要被下蛊来维持别人的性命。你若觉得不甘,那你来跟我换如何!”
成棣的双目震惊,脸上仅剩的那一点血色也荡然无存。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莫世遗对他的控诉表达出如此强烈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