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炫白,映着天子的脸,湮灭了那浓郁黑气。
喜连听元荆半晌没一点动静,便明白了,朝着淮淮低声道一句,“放肆,皇上一言九鼎,岂有回收圣命之理。”
有侍卫将淮淮手里的水仙打落在地,十来个人一鼓作气,猛的将他拖走。
元荆正欲吐出一句狠话,听得那傻子失声痛哭,却倒地还是变了主意,“喜连——”
喜连赶忙躬腰,“皇上,奴才在。”
“重新安排些宫人过来。”
元荆眼底藏不住的心软,
“人也别撵了,在外头也是个祸害。”
喜连应了一声,又轻声道:“恕奴才蠢笨,那这人,打还不打了。”
元荆不语,给一群宫人簇着,缓步出宫。
喜连立在原地,寻思半晌。
皇上待这傻子如何,从头到尾,喜连都是眼看着的。
若是能真的狠下心,哪里还有这傻子。
待想清楚了后,喜连看一眼那些个押着淮淮的侍卫,急急的挥了挥袖子,“走走走。”
侍卫有些傻眼,“公公,那这板子还打不打了?”
喜连翻一下眼,也不好就直接道出皇上的心思,便搪塞道:“以后再说罢。”
——
璟瑄殿。
暗香霏霏。
暖炕榻上设这蓝玉抱凤枕,铺了狐毛丝绒毯,六尺宽的沉香木刻食桌上搁着青瓷小碟盛了几样精致糕饼,馥郁袭人。
宁嫔摆弄着手里的绣样儿,缓缓将银线自锦缎中扯出,这才抬眼去看立在一边的宫女。
“整宫的人都赐了死?”
紫竹恭敬的端了金镏托盘,奉上一盏燕窝阿胶。
“可不就是嘛,光白绫鸠酒就给了十几人份,那婳羽宫的哭声,可是离老远就能听得见呢。”
绣花针重新刺入绣盘的锦缎上,宁嫔垂了眼,轻声道:“本宫倒是低估了那傻子,竟有这样大的胆子,连将皇上都劫了回去。”
顿了顿,又道:“这等犯上大罪,别说赐死,便是活剐上一千遍,都是轻的。”
紫竹动了动唇角,犹豫道:“娘娘…那傻子没事。”
银制的针尖刺入皮肤,登时扎出一朵血花儿来,宁嫔啪的一声,将那绣样儿扔在身下捶腿的宫女脸上,怒容满面。
那捶腿的小宫女赶忙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奴才该死,娘娘饶命。”
紫竹心里头清楚,忙将绣样儿捡起来,朝那宫女儿骂道:“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那小宫女眼里含了泪,起身福一福身子,“多谢娘娘,多谢紫竹姐姐。”
语毕,便逃一般的躬身退出。
宁嫔紧蹙了一双素淡峨眉,吮掉拇指上的血珠儿,“又傻又呆的,瞅着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