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双愣了愣,才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微弱地唤了声:“斩岳……”
李斩岳开玩笑地说:“虽然陛下很英俊,但是我不许你想著他!”
“怎麽会……”涵双轻轻笑了一声,比哭还难看。
“涵双,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李斩岳这才觉得涵双的反应有些怪异,“难道是害怕进宫?”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怀中人却是身子一僵,李斩岳笑道:“没什麽啦,其实陛下人挺好的。”
“是吗……”
“是啊,平时我还经常和他开玩笑来著!”
“哦,那真的很好啊……”
涵双摸了摸李斩岳的脸,又露出一丝微笑。李斩岳不知道说什麽才好,他觉得涵双似乎满怀心事。
第二日涵双进宫,一个小太监接引了他,裴言庆真的安排了一个老先生给涵双上课,这让涵双的心稍稍定了些,不由得期冀裴言庆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又或者是即使认出来了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涵双并没能安心多久,伴随著退朝的锺声响起,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心不在焉地听老夫子讲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皇帝驾到!”
裴言庆大步走进门来,涵双在地上跪下,叩首道:“草民参见皇帝陛下。”
一边的老先生也行礼了,裴言庆於主位坐定之後只让老先生平身,与之寒暄了两句便让人离开了,却始终不让涵双起身。
涵双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双膝跪在坚硬的石砖上,冬天里的地面透出森森寒气,面色似乎也被冻得微微发白。
裴言庆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冷笑道:“李涵双?朕知道墨青教出的孩子每个都很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能当别人的先生了!”
涵双一张小脸早已褪尽了血色,跪伏在地上,身子哆嗦著说不出话。
裴言庆依然那样高高在上,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像剑一般扎在背上,剑锋的冰冷似乎冷冻了他的血液,手脚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山村里平静的日子让涵双以为自己已经能将十年前的那些事情藏起、忘记,然而当他再次面对这个男人时,他才发现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痛楚是无法淡忘的。
像十年前一样,自己那样的卑微低贱,跪伏在这个男人身前,被审视,被决定命运。
或许是很久,或许只是片刻,裴言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斩岳知道你的身份没有?”
“他……不知道……”
“哼,你倒是瞒得很好!你以为你能瞒得了一辈子?”裴言庆冷笑,顿了顿,道,“朕不想在李斩岳身边看到你,也不想让李斩岳知道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知道怎麽做。”
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连跪的力气都没有,涵双瘫软在地上,没办法给出应有的回答。
“听到没有!”裴言庆提高了音量。
“……是……草民……遵旨……”
第 20 章
裴言庆离开很久了,涵双才勉强从地上支起身体,冰冷的地气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身体冰凉的,没有力气。失魂落魄地慢慢出了宫,却发现宫门外停了辆熟悉的马车,涵双微微一怔,已有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涵双!”
李斩岳一脸欢欣雀跃地高叫,无忧无虑的笑容在阳光下金光灿灿,那样明亮,那样温暖。
涵双张张嘴,想叫那个名字,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两个人明明这麽近,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拉到对方的手,可这短短的一步间却好像横著天堑深渊,跨不过,靠不近,碰不到。
他可以离开青颜,却离不开小倌这个身份。
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涵双,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