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清早拿了把大笤帚在院里扫花,回过头,就见庭院前回廊的台阶上,小黄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那里。他单手支这膝盖,轻轻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园中发呆,也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看人。

木凌见他傻乎乎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就把笤帚放到一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怎么今天就你一人?司徒呢,还没起?”

小黄仰起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出门去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木凌伸出手去摸小黄的额头,“那个药可以停了,十药九毒,吃多了也总归是不好的。”

小黄点点头,继续抱着膝盖发呆。

木凌也不好打扰他,走回去拿起笤帚继续扫地,却听小黄突然问:“你听说过殷寂离这个名字么?”

“呵……”木凌回过头,笑:“神算国相殷寂离么,自然是听说过的,十几年前的事了吧。”

“他后来怎么样了?”小黄问,“我听说他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不是说他有神鬼莫测之能么?”木凌边用一个簸箕装着扫到一起的花,边说,“据说他就是算到自己早晚要孑然离去,所以才给自己取名叫殷寂离的。”

小黄伸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膝盖上画着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当年……说我有三年之劫的人,好像就叫殷寂离。”

木凌有些吃惊,走过来,“你见过他啊?”

小黄摇摇头,“爹爹见过。”

“你家人是不是很疼你?”木凌坐到小黄身边,“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跑出来?”

小黄眨眨眼,下巴放到膝盖上,有些可怜地道:“三年内不能回去。”

木凌也跟他并排坐好,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唉……你跟我一样,都是算着时间过日子的人。”

小黄不解,转脸看他,“你也有三年之劫?”

微微一笑,木凌摸摸下巴,道:“我比你强点儿,没什么麻烦,等哪天这个病糟起来,再没药能缓的时候,也就一了百了了。”

“你有病?”小黄疑惑,“看不出来,是什么病这么严重?”

“嘿嘿,神医病!”木凌说得颇有几分得意。

“神医病?”

“我跟阎王爷抢人抢得太厉害,所以阎罗王跟我翻脸了,就弄了我这一身的病。”木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黄盯着木凌看了良久,道:“你不是短命相。”

“哦?”木凌有几分好奇,“这短命相和长命相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黄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有些人,觉得他应该能活很久,但看到有些人,心里就会有点难过,莫名觉得他活不长。”

“你是半仙,自然是天生就会的。”木凌站起来,道,“那你看看司徒是长命鬼还是短命鬼?“小黄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道:“他,看不出来……”

“还用看?!我自然是长命百岁的!”两人说话间,司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冷不丁插了一句。

木凌吓得一蹦,回头看司徒:“你一大早哪儿去了?”

司徒走下来挤开木凌,挨着小黄坐下,揉揉脖子漫不经心地道:“四处逛逛。”边说,边伸手掐了掐下黄的胳膊,“吃早饭没?”

小黄点点头,有几分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我查了一下那个姚琴的底细,她三年前还是个窑姐儿,弹得一手好琴。”司徒说得随意,“后来不知是谁赎了她,出来后自己开了个琴行,最奇怪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窑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那最多也就能说明她身份比较可疑罢了。”木凌看了看司徒,“就不准人家有些什么秘密了?”

“我又没说她就是花妖!”司徒瞪眼,“而且昨夜在她琴行外守了一夜,也没见有人出来,第二天尸体就凭空出现了,估计也不是她干的。”

“那你费这气力去盯着她干嘛?”木凌挑挑眉,“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