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懂规矩地低头垂目地进了里间,许氏一看到他,就赶紧道,“大夫,你来看看,是不是滑胎了,下面流了好些血。”
安大夫这次是被侍卫从季府大门口带进来,所以他已经知道这是季府了,故而心里是十分震惊,皇帝穿着皇帝常服,赭色圆领衫,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烛光映照下刺激得安大夫心里打颤,他甚至没敢抬头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拜皇帝,于是只是跪着狠狠磕了三个头,心想老儿这次不知性命能否保住。
皇帝却不要他礼,焦躁地道,“赶紧看病。”
他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不知所措,深深恐惧笼罩着他。
要说得知季衡怀孕时候,他是高兴得忘乎了所以,那么现季衡可能滑胎了打击就足以将他一切打回原形。
安大夫是跪着爬着飞地到了床边,他这下真真切切看到他之前诊脉时候遐想过这人样貌了,季衡依然是昏迷着,脸色惨白,只是这幅样子,有种楚楚可怜羸弱,安大夫一见就不得不惊讶了一番,心想竟然有这么好看人。
不过他也看到了季衡一身男装,而季衡头上发冠因怕磕到了他,已经被皇帝帮下来了,一头乌发些微凌乱地散枕头上。
安大夫只能想这人是女扮男装,所以也没有乱猜。
他伸手就按住季衡手腕开始诊脉,然后皱眉细思起来,皇帝和许氏都紧张地看着他,“如何。”
安大夫松了口气,道,“胎儿当是无事。”
皇帝不放心,“下面流了很多血。”
安大夫道,“还流吗,得查看一番才行。”
皇帝于是神色不好地看了他一眼,安大夫没有和皇帝对视,但是也感觉到气氛瞬间不对劲了,他想到旁边是皇帝,而床上病人不知道是谁,于是开始害怕了,跪着不敢再发言。
皇帝亲自放下了床帐,然后看了许氏一眼,自己就飞地上了床,安大夫赶紧背着床跪着了,许氏捏着拳头还是跪脚榻上,身子些微发抖。
皇帝将季衡鞋袜拉扯了下来,又赶紧解开他裤带,拉下了他裤子,因为季衡穿是月白衣衫和白色绸裤,所以那血色看起来才惊人,这样脱了裤子,皇帝觉得血倒不是很多,还没有他第一次见到季衡来小日子时候血多,而且并没有血再往外涌了。
皇帝想了一下,抓过季衡裤子将他下面血轻轻擦了,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仔细观察了,发现确是没有流血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甚至跪那里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然后对外面说道,“没有流血了。”
安大夫于是道,“并没有滑胎迹象,不过既然流了血,情况依然不容小觑,小马上给开一副保胎方子。”
既然没有要滑胎,皇帝就觉得这个安大夫并不那么可用,于是就想着等翁太医前来好,而且安大夫看着像个杀猪,皇帝并不那么信任他,觉得是不是滑胎,也要翁太医前来看了才好。
他小心翼翼地为季衡穿好了裤子,又拉了床上薄被给他盖住了下面,然后又挪了个位置,季衡胳膊边上跪下了,甚至弯下腰季衡苍白脸上轻轻亲了亲,又问外面大夫,“他晕过去了,一直没醒,这样无事吧。”
安大夫说,“方才诊得急,小还要再号号脉才敢下定论。”
于是皇帝越发觉得这个大夫不可信,但还是将季衡手腕移到了床沿那边,从床帐里伸了出去,安大夫又跪过来给号脉,这时候季衡手却突然动了动,安大夫吓了一跳,季衡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跪他身边皇帝焦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