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看我堆的雪兔子。」
「少爷,我堆了一栋雪房子。」
「哈哈哈,你们堆的那叫四不像,看你们少爷我堆的什么?」
「少爷堆的是猪吧!」
「小笨蛋,是咱汾临县的葫芦山啦!」
不远处,宋烨正经过回廊,望见柳寄悠在雪地里玩耍,浅浅莞尔一笑,即使天寒地冻,然而心窝却暖暖的。
蓦地,他听到俩小孩围到他们少爷身边,问:「少爷,虽然京城很好玩,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们想家了。」
柳寄悠摸摸他们的头,说:「乖,再忍耐二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忍耐……是吗?宋烨唇角冷冷微扬,心道,这段时日以来,他对柳寄悠的疼爱与用心,似是全像肉包子打狗了呵。
皇帝说他性子凉薄,百姓讲他工于心计,而他则自认寡情寡义,如今,他倒是遇上了一个比他更性子凉薄、更工于心计、更寡情寡义的东西了!
柳寄悠,柳寄悠,二年后你当真以为可以像初次相遇一样,拍拍屁股、两不相干的潇洒走人吗?
宋烨眺望着那抹在雪中玩得乐不可支的身影,眸色愈加深沉,闪烁不明光芒,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眼神却阴鸷莫测,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
哼哼,再忍耐二年吗?
当然不,本王将让你不得不「忍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一百年。
凝月阁虽临水而建,却不会感到寒冷,甚至颇为温暖,且湖水未结冰,湖畔杨柳甚至还能保持青翠。
原来湖底纵横交错地挖了几条暗道般的地龙,每日皆会烧暖地龙,并定时于湖中注入沸水,维持水温,湖面因此水气氤氲,仿如云雾仙境。
这样大手笔的布置和花费极是奢侈,只为让住在凝月阁的人能温暖舒适的过冬。
满月之夜,柳寄悠见识到凝月湖的冬景之美,皎洁的月亮投映在淡烟缥缈的湖面上,影影绰绰,似真似幻,美得叫人屏息。
柳寄悠晚饭时喝了壶酒暖身,茫茫微醺,忽起了撑船游湖的兴致。
他再带了一壶酒,在小厮的掺扶下坐上小舟,没让旁人跟着,自个儿撑篙,追逐起湖中的朦胧月亮,像追逐一个虚美的幻梦。
徐徐撑到它旁边停下,一边欣赏月色,一边惬意独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暂伴月将影,行乐需及春。」低饮浅啜,呢哝轻吟。「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唐o李白)
一壶酒喝尽,也醉了,拉了拉身上的大氅,直接悠闲的枕臂而躺,任由小舟月下飘荡,漫漫随波逐流,方寸小湖,恍恍然觉如广阔无垠的大海,不知将飘向何方的海角天涯。
湖面静如止水,小舟平稳无波,酒意升腾,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寒月横舟,溶进更深的渺渺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