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尉迟鼎勾结江文蕙一事,竟连他也瞒过了,才捅出这麽大娄子来。
不过杨商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既然敢带走尉迟鼎,就一定能好好照顾他。
这些话,东叔早就想说了,可碍於身份,一直不好提。
众人这麽一听,也不好说什麽,毕竟尉迟鼎是自己同意走的。儿大不由娘,谁又拦得住呢?
侯府无事,李若棠见大师兄过得很是幸福宁静,便准备告辞回山了。临走前踌躇许久,仍是问了一句,“大师兄,你……会觉得後悔麽?”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睡著香甜的小铜钱儿。
“你说他们?”庄净榆扑哧笑了,“我爱他们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後悔?师弟,你们还没有成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可能无法体会。等到你们哪有遇到自己中意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会懂了,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多麽幸福!就算是为了他们,吃再多苦再受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若棠放心走了。
在庄净榆的悉心照料之下,一个月之後,尉迟睿终於能拄著拐杖下地了。
这日恰好收到杨商寄回的书信,前面是尉迟鼎写的,唠唠叨叨总之是抱怨了一大堆,然後就是要寿春给他弄这个弄那个送来,有许多却又被墨涂掉了,只有些小东西才保留著。寿春看到最後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幸好杨商还写了一页,交待得很清楚。原来他们在沧州一个小镇上落户了,杨商多少年前就在那儿开了个小小的客栈,虽不富裕,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了。诸事平顺,一切安好。
信中还附著一份婚书,上面列著他和尉迟鼎的大名。信的末尾提了一句,等明年三四月间阿鼎要生孩子时,请罗大夫或是无病堂的人去一趟。
这连孩子都怀上了,寿春也无话可说。只好打点了衣物补品各色东西命人送去,可心中到底还是气不平,凭什麽自己的儿子要替他人生孩子?
尉迟睿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您瞧这信,虽然二弟诸多抱怨,但没一字提到要离开或是要回来的,就凭杨商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过日子,就已经不容易了。只要二弟自己过得开心,咱们又有什麽好说的?况且沧州离这京师也不算太远,母亲要是不放心,抽个空,不过数十日也就到了。”
寿春想想也是,一时又问,“那女人怎麽处理?”
她说的是江文蕙,那日被小榆钱儿伤了穴道,救醒之後,人就变傻了,痴痴呆呆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尉迟睿叹道,“她纵然有千般可恨,毕竟没伤著咱们家人。也罢!管她是真疯还是假傻,让老罗再给她扎上一针,让她忘了过去,远远的换个地方安置著,她那些钱财和人员依旧还她,养她自己终老吧!”
寿春笑问,“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心慈手软了?”眼睛却瞟著庄净榆。
尉迟睿会意,“不关他的事,我也想通了。江家死了这麽些人,虽然是他们罪有应得,说起来确也挺惨的。张家死了这个儿子已经绝了後,对张崇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报应了,他又因此被皇上罢免回家了,咱们没必要斩尽杀绝,到时得罪更多的人,只会让仇恨越积越深,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放人一马,也放自己一马,就算是为两个孩子积点福吧!”
寿春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就这样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著!”
晚间就寝时,尉迟睿低头瞧见自己心口上的疤痕还笑,“净榆,你替我挨了两刀在肚子上,我只还你一刀,算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胡说什麽呢!”庄净榆抚著殷红的伤痕,心疼万分,“我那两刀是为了儿子挨的,又不是你!”
尉迟睿握著他的手放在他的心上,“可我也在你这儿伤过一刀,还是该还你的!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好不好?”
庄净榆侧身轻轻依在他的怀里,脸贴上他的胸膛,聆听著他平稳的心跳,温言笑道,“谁说互不相欠?你还欠我很多呢!你离开了我三年,就得赔我一辈子!你要和我一起守护著孩子们长大,看著他们成家立室,生儿育女。我要是难过的时候,你得逗我开心,我开心的时候,你要和我分享。我生病了,你得伺候我,你生病了,我来伺候你。等我老了,头发白了,眼睛花了,牙齿也掉光了,你还是不能嫌弃我!”
“傻瓜,你要是老了,我就更老了!那时你别嫌弃我才对。”
“好!那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嫌弃我,咱们俩一生一世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