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筠侍立在房内,心里砰砰跳,她是锦云州知府的嫡幼女,这次听说陛下班师回朝,要在锦云州驻跸,刘知府深思熟虑后,却是将她叫了来耳提面命了一番,叫她伺候陛下,如今六宫尚虚,陛下大胜归朝,正是心情愉快的时候,若是趁着在锦云州伺候的功夫得幸了,那就是刘家的福分来了,也是她的福分来了。
御驾到来之前,早有人前来打前站,一一挑剔了一番,她们这些安排伺候的侍女,虽然一一审视过家世清白,仍是没有让入内伺候,只在内室的外间候着,若是陛下看得上,才能入内。
立着一个下午,御驾才到了,她们屏息静气之时,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皇袍的年轻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全身包着的人大步走了进来,后头小步紧跟着几个内侍,她们连忙垂首低头跪下,看到他目不斜视直入了内室,过了一会儿里头传来声音:“速传太医进来。”
她心里一跳,刚刚因为看到陛下年轻英俊的面容而感到惊喜的心情又沉了下来,难道陛下竟是身体不适?她正患得患失间,看到一个内侍从里头退出,小跑着出去,没多时果然带了个太医进来,进去了一会儿,只听到内室低沉轻微的交谈声,过了一会儿便有内侍拿着药方出来飞奔而去,想是去抓药了。
她心里沉了下去,看内侍这紧张劲儿,看来真的是陛下病了……又或者……是适才陛下抱进去的人?匆匆一眼看不真,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天下至尊抱着?并没听到陛下出征带着女子啊?
过了一会儿外间又有人来禀报皇帝,说是外头宴席已备好,请陛下开席。
里头却是传话出来:“陛下一路赶路,龙体疲惫,请大将军主宴即可。”
过了一会儿,又传膳进来,很快流水也是的膳食传了进来,摆了一大桌子,有试食的内侍过来一一试吃。隔了一会儿,里头有个紫衣的内侍出来,她之前学过点规矩,知道这是陛下身侧服侍的内侍才能有的服色,连忙低头上前伺候,这内侍正是英顺,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只点了几样汤羹、粥食,命人放到了张托盘上,亲自端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里头有低低的声音,似在温言抚慰,又有调羹撞着碗碟的声音。
没多久托盘送了出来,她刚接着空碟,却看到帘子一挑,却是陛下也走了出来,昂然走到了外间饭几前坐下,面色红润,并无病容,她一怔,看着手里的空碗发呆,却看到那紫衣内侍已是过去布菜摆筷伺候陛下用餐。
她连忙将托盘交给小丫鬟,自己也上前去伺候,却看到那紫衣内侍极为熟练,根本不需人插手,陛下也吃得极快,并不挑拣,食量也颇为大,一会儿便吃了不少,吃得虽快,却完全不闻杯箸之音。
她看自己插不上手,便到一旁先泡了普洱茶,果然刚好在陛下吃完的时候,茶泡得刚刚好,送上去的时候,楚昭漠然扫了她一眼,接过茶碗,喝了一小口茶,问道:“药煎好没?”
旁边英顺道:“小的去看看。”小跑着出去。
楚昭不说话,继续喝茶,刘若筠小心翼翼一旁伺候着,过了一会儿便看到英顺端着碗药上来了。
楚昭接过那碗药,却是自己一挑帘子进了内室,床上双林深陷在被褥里,皱着眉已疲惫地睡着,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他被楚昭在车上一折腾,到了下午,便就发热了起来,楚昭隐隐有些后悔,他已是看在双林身子刚刚痊愈的份上,十分控制了,没想到即使这般,他还是发热了,从前他跟着他在藩地、在宫里,哪有这般脆弱?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日子把自己身体弄成这样?竟像个雪做的人一样,略吹吹便化了!
他从被子里挖出双林,轻轻摇着他道:“起来了,吃了药再睡。”
双林皱起眉头,他刚刚睡着又被摇醒,全身都叫嚣着要罢工,疲惫至极,看到楚昭摇自己起来却又是为了喂药,他吃了这么多天药,闻到药味就已反胃了,闭了眼睛整个人往被子里头缩便要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