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酆夙扬这时道:“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盛烟心说这个简单,立时笑答曰:“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嗯嗯,这首诗真的有些意思……”酆夙扬语调古怪地赞叹了一句,不知在闷笑什么,跟着又道:“绣帐罗帷隐灯烛的下句是何?”
盛烟挑眉,不以为意道:“绣帐罗帷隐灯烛,一夜千年犹不足啊……”迟疑了片刻,半眯着眼睛,回头撅嘴道:“这个不是《乌栖曲》么?”
“是啊!你继续接啊……”酆夙扬勒进马缰,让马儿渐渐停下来,下巴抵在盛烟肩窝处,搂住他笑得身子发颤:“快接!”
盛烟霎时羞红了耳根,嗔怒道:“不接了,你坏死了!”
酆夙高扬起脖子,哈哈大声了几声,搂住他一抖马缰,于风声中笑道:“绣帐罗帷隐灯烛,一夜千年犹不足。唯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盛烟……只因为是你,我才觉得一夜千年也不够啊!”
盛烟反手掐他的腰,“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人听见!”
“怕什么,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酆夙高一甩马鞭,马儿刺溜往前窜,盛烟又往他怀中一倒,两人相依相偎,无法分离。
第77章 狻猊舞榭
两人同乘一骑,在郊野飞奔了半柱香时间,盛烟就开始嚷嚷着累,要下马走走。酆夙扬促狭地看了他而羞红的脸颊几眼,翻身下马,对他道:“不如你自个儿跑一阵,我且看看,你如今的马上功夫如何了?”
盛烟一听,勾起一抹清浅清透的笑,拉起马缰往前而行,慢慢跑了几步,才大胆驱开了这匹骏马,身形稳健,墨黑长发风中翻飞,仿若在空中泼洒开一汪水墨。
酆夙扬看着频频点头,盛烟在马背上放开了束缚的飒爽风姿,俊逸灵动,像冰雪融化了剔透的水波,在草地上潺潺流淌,经由之地皆是一片蓊郁清澈。
一个人跑起来自然是洒脱,没有顾虑,盛烟迎着风奔驰了一阵,觉得额上渗出了汗,这才调转马头。
就见酆夙扬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棵大树旁边,背靠着树干,从腰间抽出了一个护手革履式样的东西套在了手臂上。
盛烟又靠近了一些,就见他走到前方的空地上,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了一只哨子,含在口中吹了吹。这个动作盛烟从未见过,但却在书上看过的,夙莫非是要……
稍微勒紧了一些马缰,让马儿跑的慢了下来,盛烟仰头往碧蓝的天际望去,只见一只展翅翱翔于云层之间的黑雕由远处盘桓而来,在夙头顶振翅飞了几圈,又听得哨子一响,便立刻俯身而下,一身黝黑羽毛在耀目的日光中华光浮动,煞是勇猛英武。
酆夙扬这时高高抬起手臂,这只黑雕就从空中俯冲下来,渐渐平滑直落,双爪一收,拢起长翅,轻巧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盛烟看得嗓子一紧,顿时目瞪口呆,赶忙策马到了近前,从马上亟不可待跳下来,走到他眼前盯住了这只雕,一对眸子一动不动的。
“夙,这是……你养的?”盛烟根本不知他何时豢养了一只如此雄壮的黑雕。
酆夙扬笑着伸出左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不是我豢养的,是我驯服的……不是与你说过,在边关那段时日,除了练兵有时是很无聊的么,也没有其他消遣,岑舒砚就提议让我驯服一只雕……刺探军情或者传信什么的,都用的上,偶尔也还能护主。”
“是舒砚哥的主要……”盛烟努嘴瞪他:“在岑府时我就看出你们早就认识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一样没对我说过?”酆夙扬把手臂伸过去,让他试着摸摸这黑雕,“不用怕,它虽说是猛禽,但人了我这个主人,对于我认可了近身的人是不会攻击的。”
“真的?”盛烟胆子不算小,但第一看黑雕,特别是它那对锐利的眼眸,还是有点儿怕,和它对视了几眼见它没有多大反应,便半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下他的头。
“哈哈,大胆摸么,它不会啄你的!”酆夙扬轻笑着捏着他的手往上触摸。
盛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道:“好顺滑的羽毛哦!”
“那是当然了,也不看它每日吃的什么……”酆夙扬又摸了他几下,手臂往空中一扬,黑雕瞬时抖开翅膀,脖子一挺,飞回了属于它的那片广阔天空。
盛烟站在酆夙扬身侧,仰头凝望着它自由自在地飞翔于上,勾起嘴角道:“雄心大志之人即便大鹏展翅也恨天低,这鸟儿,真是好生令人羡慕啊……”
酆夙扬抬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羡慕什么,你想要自己的天空,就放开手自己去闯!”
“自己……去闯?”盛烟愣着看他,“可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看大哥不正是囿于龙家的牢笼,你不也是囿于皇家,我呢……也有自己冲不破的桎梏。”
“你说的没错,但海阔天空不一定是眼前看到的,手中摸到的……只要你的心走远了,放开了,像这片土地一样广袤无垠了,天空自然就会出现。”酆夙扬慢声细语说着,把手臂上的护腕革履取下递给他,“想不想试试?”
盛烟惊讶地指指自己问:“你让我试,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