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闹哄哄的衍香监门口人群渐渐散去,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坐在二楼台子上的说书人正说到兴头上,一拍惊木,朗声道:“话说这龙王爷都出没于海上,吐出的涎沫就成了那龙涎香。龙涎香是神品香料,却也分为三品:一曰泛水、二曰渗沙、三曰鱼食。先说这泛水,便是龙涎香可轻浮于水面之态。善水者伺龙出没,便可随而取之。渗沙,说的是被涛浪、漂泊洲屿,凝积多年风雨浸瑶,气味尽渗于沙土中。鱼食,则因龙吐涎。鱼竞食之,复化作粪散于沙碛,其气腥臊。这次等者,就唯有泛水者可入香用了!”
角落里一位样貌俊秀非凡的少年听到这里,高高扬起嘴角,伸手抓两颗花生米,扔进了自己嘴里。
就听说书人又道:“所谓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本朝也有九位皇子,当今太子排行第四,温煦谦逊,博古通今,仁德爱民,将来那定是一代明君。而如今横空出世了一位九皇子,不日前在边关斩杀了那觊觎我天翔朝国土的异族,骁勇善战,威风凛凛,手中一把凌云剑使得风生水起、所向披靡……额前一个殷红的‘夙’字夺目生辉,行如风,静如林,被朝中大人尊称为夙王是也。”
这时,少年手指一动,一盏茶泼了一半在衣襟上。
幸好茶已经凉了啊。盛烟深锁眉头掏出帕子擦拭着衣襟,嘴里咀嚼着“夙王”这两个字,恍恍惚惚出了茶馆,漫步目的地走在集市大街上。
距离夙离开永嘉,已经四年有余了,不是说好要回来的吗?盛烟忧闷地想着,侧过身,与一辆华贵的马车擦肩而过。
瞬时,盛烟却忽然定在原地,回过头。
这马车里的香气……莫不是……是他,是夙!我不会闻错的!盛烟深蹙眉梢,跟着这辆马车就追了上去。
因为在集市里,马车跑不了多快,盛烟小跑着跟在后面居然没有跟掉。
看着马车拐弯进了一个长长的深巷,盛烟停住了脚步,发现马车也停了下来。
他忐忑地靠近马车,步子越来越沉重,心跳也越来越快……
如果,如果马车里头的不是夙怎么办?
但这浥衣香是自己特制给夙的,天下只有他会有,不该,也不可能是别人。
盛烟这般想着,心里有了点底,但还是惴惴难安。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马车面前,惊异地发现刚才的马夫不见了,是从他眼底下飞走了?
纳闷地瞧了那车帘一眼,盛烟一咬牙,抬手用力往上一掀,可是——
怎么是空的!
“混蛋!夙你这个大混蛋!”盛烟忍不住大骂着一脚踹在马车上,转身要走,却觉得一阵眩晕,胳膊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出去,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
再抬眼,面前多了一人。
他云锦金丝长袍,嘴角噙笑,一双眉眼疏朗而明净。笑望着自己。
盛烟愣了一愣,上下看了他几眼,挣开他的手道:“高了,壮了,还黑了……看起来过的还不错!那行了,我走了!”
刚转身,被酆夙扬两手拉了回去,肩膀上瞬间多出了重量,“怪我呢。”
“怪你什么?我哪敢怪你啊,九皇子,夙、王、殿、下。”盛烟咬牙切齿地说着,却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身后的热量给融化了。
他一直压抑着的想念,无数个拥挤在心口的气泡,都在看见夙的那一刻,开始一个个地破裂了。
酆夙扬则抱得更紧了几分,“猜到我的身份了?所以生气我不告诉你,对不对?还生气……我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年,对不对?还生气,我上次没出来见你,对不对?”
盛烟偏头不语。
良久,才低声道:“你都知道,知道还惹我生气。”
“对不起。”酆夙扬贴在他耳边,说的极轻,几乎让盛烟一个激灵地挣脱出来,转身就狠狠踩了他一脚。
“哎哟,盛烟好疼的!明知是皇子你也敢踩啊!”酆夙扬表情吃痛,抱着脚跳了两步,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又走过来搂住盛烟。
盛烟挣扎无果也只得放弃了,瞪视他道:“我就踩了,你是天皇老子我也敢踩!”说完,耳朵至脸颊却有些微微泛红,整张脸好似一片胭脂雪。
“那……再做点别的事……敢不敢?”酆夙扬低低笑着,伸手顺着盛烟的下巴,抚摸上他的脸,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这双水雾弥漫的眼,“比如,诱惑一次……当今九皇子。”
慢慢的,轻柔地,鼻子擦过他的鼻子,把自己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痒痒的,暖暖的轻吻,绵长而郑重,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与颤抖。
“唔……”盛烟踮起的脚尖绷直了,勉强支撑着逐渐瘫软的四肢,却在酆夙扬卷起舌尖一个舔舐的动作之后,就不得不缴械投降,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